她无聊地伸出胳膊,攀着池畔的花枝,刚捏住一朵迎春花,身后一道黑影被夕阳拉长,吞噬了她的影子。
她扭过脑袋,对上楚昭南的视线。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想冲楚昭南行礼,脚底却踩着池畔台阶的青苔,打了个滑,身形摇摇晃晃,就要往池中坠去。
楚昭南伸手,揽住她的腰。
南柚一脸惊惶地从楚昭南怀中挣出:“楚公子,失礼了。”
“别怕,我不会责怪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柚柚。”她焦急地扯回卷起的袖摆,不慎露出臂弯的几处烫伤。那伤疤有些时日了,结了痂,脱落下来,留下浅褐色的印记。
楚昭南说:“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
南柚垂下脑袋,摇摇头,躲着他伸出的手。
楚昭南目光落在她身后,提醒道:“应公子来了。”
那少女果然一阵惊颤,缩着肩膀,不甘不愿地行至应长欢的身侧。
*
应长欢给楚昭南看了珍珠的成色,楚昭南非常满意,只是不同意他提出的价格,还想再磨一磨。应长欢不愿降价,楚昭南也不生气,留他在府中住下,因他经营的不止胭脂铺子,二人还可商谈其他方面的合作。
南柚如愿地留在了楚府。
楚府不大,屋前屋后,只用半日的时间,就全部摸清楚了。
寒珠道:“属下已经搜查过,楚府没有那些失踪少女的踪迹。”
南柚道:“他如此大方地邀请我们入府,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可见楚府并无见不得人的秘密,那么很有可能,他的老窝在别的地方。”
“公主不妨先回客栈,这些事情交给属下和载素探查。”寒珠始终不赞成南柚以身犯险,使用勾引楚昭南这个方法。楚昭南明显是个满肚子坏主意的色胚。
“鱼已经上钩了,就此放弃,功亏一篑。”南柚有预感,楚昭南这样重要的角色,牵涉的不仅仅是一桩少女失踪案,主线任务里的溯回镜碎片,也可能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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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夜晚,暖风里都是花香,熏得有些醉人。楚昭南晚间饮了些酒,脚步虚浮地踩着月光,分花拂柳,往院中走去。
“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哭?”楚昭南突然停下脚步。
一侧侍女颔首:“听声音像是应公子带过来的那位小夫人。”
楚昭南往前走了几步,清凌凌的月光里,纤瘦的少女抱着胳膊蹲在花下,哭得梨花带雨。
侍女小声道:“听闻今日又挨打了。”
楚昭南叫她“退下”,自己往那少女身边走去。少女听见脚步声,惶然抬起头来,明艳如霞的脸上布满泪痕,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水汽淋漓,像只受惊的小鹿:“是、是你。”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我没有。”南柚抬袖拭去眼角的泪
楚昭南趁机抓住她的手腕,察觉她颤了一下,撩开她的袖摆,雪白的肤间,横亘着几条猩红的鞭痕。
“他经常这样打你?”
“是我犯了错。”
“可再怎样,也不该这样对一个姑娘家。漂亮的小姑娘,是用来宠的。”
南柚双眸黯然:“家主性情酷烈,自是不比楚公子温柔。楚公子在亡妻仙逝后,仍痴心不悔,守身如玉,这样的福分,是寻常女子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南柚说着,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勾起楚公子的伤心事的,我、我……”
“好了,我不是应公子,不会动辄打骂。柚柚,你想摆脱他吗?”
“我一介弱质女流,卖身契还在他的手里,如何能摆脱?”南柚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不是没想过逃跑,却没跑多久,被他捉了回来,他命人打伤我的腿,还剪了我的头发。”
南柚解下自己的头发,给他看齐整整的断口。
“难怪我见你入府时,腿脚有些不便。我同他将你要了过来,我楚府不大,多你一张嘴,还是不愁的。”
南柚摇头:“他不会答应的。这一路上,不是没有其他人看中我的相貌,企图从他手里买走我。许是前生结下的仇,这辈子他偏偏就折磨我了。”
楚昭南沉默片刻,启唇道:“说出来可能有些冒犯,柚柚与我的亡妻眉眼有几分相似,我自是不忍心看着你在他手里受苦。这样,我同他要你,若他不允,五日后未时,你寻个借口,去七里街的清风小酒馆,会有人带你离开,我包管他再也找不到你。”
“楚公子大恩大德,柚柚没齿难忘。”南柚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