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善人……”南柚意味深长地重复道。
“是啊,就是他,没认错。这位楚大善人来鹿城第一天,就是在我们这里吃饭的,虽然我们这儿每天人来人往,但楚大善人这样的,来一次就记住了。”
“你们为何管他叫楚大善人?”寒珠不解地问道。
“几位有所不知,这位楚公子是外地来的,是个生意人,却半点没有那些奸商的做派,他来到鹿城后,日日施粥放粮,赠衣赠药,还帮穷人修缮房屋,建书院让穷人家的娃娃免费入学。短短半个月,鹿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真是好大的手笔。”
想博好名声,说难也不难,有人行孝道,有人做好事,有人重诺传天下,有人文采惊艳世人。
公主府也曾做过这样的“善事”,为羲和公主博民心。南柚深知,要在短短半个月内,做得人尽皆知,账单上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流水。
“几位打听他做什么?”伙计好奇。
“我们几个对楚公子的名声早有耳闻,途径此地,听人说他就在鹿城,想碰个运气。”南柚做出一副少女初初情动的羞赧神情,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
伙计一点就通,摇头道:“姑娘怕是要失望了,这位楚公子早已有家室。可怜他的妻女,被他资助的好兄弟伙同山贼所害,楚公子用情至深,妻女死后,心如死灰,一心做好事,为妻女行善积德,早有皈依佛门的心思。”
南柚失望:“原来如此。男子大多薄幸,朝三暮四,拈花惹草,不过家常便饭,似楚公子这般爱妻如命的人,真是世间少有。是我没有这个福气了。”
伙计一走,南柚立马收了痴呆表情,拿起筷子:“开饭!”
他们一路上都没怎么吃饱,早已饥肠辘辘,南柚身为公主,在外头不爱摆架子,载素和寒珠又是她的心腹,便没什么顾忌,一桌同食。
众人都眼冒绿光,肆意吃喝起来。
吃过饭后,南柚端起茶盏,一口浓茶在嘴里打了个转,“噗”地吐在楚昭南的画卷上,不偏不倚,褐色的茶水正好喷在他的脸上。
寒珠微惊:“公主?”
“伪君子。”南柚一脚踩在画像上,“这样的伎俩,我见多了。”
“公主何出此言。”应长欢虚心求教。
连姜燃也抬起眼睛,睇向了她。
“妖怪披着一张人皮骗人,这人呐,也会戴着面具骗人。我问你们,楚昭南是怎么娶到顾千叶的?”
应长欢道:“听闻楚公子与顾小姐相爱,为顾相所不容,是楚公子的母亲在顾府门口跪了足足三日,顾相才肯松口。”
“寒珠,若你是顾千叶,会嫁吗?”南柚转头看寒珠。
“我……”寒珠犹豫。她这辈子只想跟在南柚身边,对男人没兴趣。
“可若是顾千叶不嫁,会如何?”南柚又问。
“楚母会死在顾府门口,人虽非顾家所杀,顾小姐却要背上害死楚母的罪名,这事一出,恐西京贵族,再无人肯与顾家结亲。这、这是逼嫁。”寒珠先入为主,以为顾千叶和楚昭南相爱,顾相棒打鸳鸯,却未想过,顾千叶在这场婚事里,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流言如利剑,楚母要是死在顾家门口,单是西京的百姓,人人一张嘴,吐沫星子能把顾家人淹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用老母的一条命,换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走的一步好棋。这种惯会死缠烂打的男人,就是狗皮膏药,黏上了,得脱一层皮。”南柚道。
载素一直在为此事奔波,知道的内情最多,看着自家同胞姐姐迷糊的样子,解释道:“顾千叶的确与楚昭南相爱过,后来顾千叶不喜楚昭南行事,与他断了往来。楚昭南常借酒发疯,去堵顾小姐的路,被顾相发现后,叫人打了出去。”
载素停顿片刻,又道:“楚昭南何等心机,早已在顾千叶肚子里留下自己的种,既有楚母相逼,又有腹中骨肉,顾相只好答应二人的婚事。”
“楚昭南祖辈是个商人,家境也算殷实,可惜父亲好赌,年轻时输光家产,欠下一屁股债,被人活生生打死。楚昭南自幼耳濡目染,沾上父亲的习性,早年曾出入赌场,后来投奔到西京的亲戚家,无意间结识顾千叶,才收敛几分。婚后,顾相给了几间胭脂铺子让楚昭南打理,楚昭南故态复萌,输掉胭脂铺子,跪在顾千叶面前痛哭流涕,顾千叶不得已,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补了这个窟窿。”南柚说的口干舌燥,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但人的欲望是个无底洞,顾千叶的私房钱又怎能填补。”
寒珠不算愚笨,脑子一转,恍然大悟:“公主的意思是……”
“我不过尽我最大的恶意揣测。真相如何,等我们捉到楚昭南就知道了。”南柚微微一笑。
“楚昭南如今在鹿城的风头不比在西京弱,这里不是陈国的地盘,需得小心行事。”应长欢道。
“这好办,我们想个办法混进楚府,摸清他的底细,揭下他的面具,叫整个鹿城百姓都看一看他真正的嘴脸。”南柚很快就想出了个主意,“长欢,过两日你扮作富商,邀楚昭南谈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