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离谱(2 / 2)成了偏执皇帝的首页

煎熬忍耐苦痛的人恍然觉察,细若蚊蚋的喊,讷讷的,浸满不安。会是他吗?不会吧,哪怕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却能转头亲手送她入地狱。

覆满伤痕的身子微微颤抖,犹自不甘心,慢吞吞地把头转回来,散乱干燥的枯发落下去,自血迹干涸的发丝缝隙间瞥见他。

是他,和叶十一。

小将军显然吓住了,茫然无措地注视她,桃花眼中自生悲悯,恍惚间还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神佛。可她行事乖戾,早已神佛不渡。

庞微月嗤笑,眼珠僵硬转动,视线越过他,望向冰冷无情的帝王。她想见的人,却从来不愿见他。她自作多情,将假象当真,听不进爷娘莫奉真心的劝告,乃至于斯。

只是喜欢一个人,朝思暮想,又何错之有。

常说女儿家心思难猜,可唯独她满心满眼地爱上谁时,那份固奉真心的执著怎么也掩不住,谁都能瞧见,满满当当地自一双望穿秋水眸中溢出,苦涩难言。

再傻的人也能看明白。叶十一自觉退到旁边,让出两人中间,低下头黯然默叹。

李固这个人太绝情。叶十一站着想,庞微月跪着想。

“来看我笑话?”庞妃嗤声。李固斜乜垂头丧气的青年,淡漠直言:“他要见你。”

庞微月微怔,旋即低低笑起来:“将军见我,所为何事?”

叶十一咬着牙,缄默许久,话在喉咙眼上徘徊,直扑入发热发胀的脑海,一切都变得诡秘莫测,他只想逃出这里。

“既然不问,”李固负手而立,“接着行刑。”

铁鞭砸下去,仿佛许多年前,先帝的鞭子嵌入谁皮肉里,拔起来时,眼见光滑背脊上一道刺目血迹。

女人尖叫惨嚎,刺穿耳膜。

脑海深处,有什么突突跳动,求饶的话反而愈发说不出口。李固摆明了让他看,看看奉上真心的下场有多惨烈。

冷酷凉薄如君王,岂因她爱慕而片刻不忍?

双膝发软,叶十一扶住墙,转身离开刑室。

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魏公提灯等候,见着他,小跑上前。昏黄灯火映上去,小将军面无血色,双眸都失了神,随时会栽倒般脆弱。

魏公下意识扶住他,叶十一猛地回头,魏公吓了一跳:“将军?”叶十一抗拒地推开他,立在天牢门前,天旋地转。

身后有人攥住他手腕,不等他反应过来,粗暴地拽上马车,再狠狠扔进角落。

叶十一抬头,男人高大身躯不知何时压上来,令他动弹不得,危险而阴鸷的眼神,意味难明盯住他,虎口掐紧喉头,不动声色地收紧。

“难过?”他狭长了眼问。

叶十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气声急促,微微带喘,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他按住李固那只铁钳般的手。

车厢外,陈明驱使高头大马,魏公坐在旁边,无声叹息。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主子们的事,谁也说不得,管不着,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了。

李固危险地压下去,仿佛山崖倾覆,须臾能将人压成骨碎。他一只手钳住他喉头,另只手覆上面颊,滚烫掌心贴抚着将军惨白涨青的侧颊,指腹逡巡勾勒他不加掩饰的恐惧。

俄而勾开唇角,似邪佞冷笑,侧了首在耳旁幽幽低语:“朕干了你这些时日,你还喜欢女人?将军…到底矜高。”

矜高桀骜,宁折不弯,若折之,必断。

深海下,漫无边际,伸出手,什么也抓不住,虚软疲乏的五指,只能紧紧揪住身下,曾引以为傲的功力石沉大海,脆弱的白斩鸡除了由他搓圆捏扁,什么也做不到。

李固蓦然松手,空气潮水般涌入肺腑,叶十一弯下身去大口大口地喘气。皇帝抓住他手腕,烙铁似的圈着,五指几乎嵌入肉里。

“既然这么难过,”居心叵测的帝王,每一句话都往将军心窝里戳,他仿佛在报复,“朕自然要安慰将军。”嘲弄与哂笑,阴险或邪恶。

这人就是个十成十的疯子。

魏公抱着拂尘斜倚车厢,年纪大了经不得累,老是容易犯困,这会儿呼噜着正要打个小盹,忽闻门帘中圣人压低了的嗓音:“转道,去平康坊。”

啪,魏公鼻涕泡破了,猝然惊醒。陈明望向他,两个人满头雾水,面面相觑。

未加犹豫,陈明恭敬答:“是。”指挥马头转向平康坊。

魏公挠了挠脑袋,捉摸不透,又去平康坊那种遍地勾栏瓦肆的地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