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得她拼尽全力推开了他,猛的坐了起来,欲哭无泪, “真的是因为你打呼噜我才过来的,算了,你继续打,我不干扰你,让我回塌上吧!” 被推开的黎南枫就这么以手支额,斜倚在帐中,眼睁睁的看着她落荒而逃,大笑三声,心道能有个人被他逗着玩儿也挺有趣,这个郡主就是个纸老虎,瞧着挺凶,其实胆儿贼小,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逗起来才有意思。 折腾半晌,再次回到塌上的喻疏婵身心疲惫,感觉下半辈子要完,嫁给一个打呼噜的男人,安稳觉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她做好了今晚无眠的准备时,却意外的发现呼噜声没有了,他睡得很安静,而且后来的日子也再没听他打过,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新婚这一晚他就是装的,故意打扰她,好让她主动到帐中找他。 身为王爷居然这么无聊,怕是成不了什么大器!没了动静的后半夜总算能睡个安稳觉,这会子她完全没考虑其他,直到次日,给府中人敬茶过后,婆婆还没说什么,旁边坐着的大嫂居然开了口,好奇询问, “哎?怎的没见喜帕上交呢?” 这个时候,喻疏婵才意识到这个严峻的问题,但这一切都是黎南枫的安排,她是不会替他背黑锅的,更不愿撒谎,免得旁人认为她不清白,直接与婆婆坦白,“还请母妃见谅,没有圆房,也就没有喜帕可交。” 大夫人顿感震惊,周围人也是面面相觑,同时看向黎南枫,七嘴八舌的询问,“怎会没圆房?你不是有什么苦衷吧?” 有人是真关心,有人则是看笑话,黎南枫不慌不忙的回了句,“昨晚在宴席上喝高了,回去倒床就睡,没来得及洞房,今晚补上便是。” 喻疏婵当即吓一跳,惊恐的望向他,补上是何意?不会来真的吧?当即仰头小声提醒他,“我可是要睡榻的人,愿赌服输嘛!先睡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那他不如去当和尚,“睡多久我说了算。” 左侧的砂衣男子见状打岔道:“看来三弟和郡主感情很好呢!反正来日方长,圆房一事不必着急,今晚大家都甭劝三弟喝酒,他才好补偿郡主。” 说话的是黎南枫的二哥黎南松,方才疏婵敬茶之际听人介绍过,是以晓得。 太王妃倒也没怪罪什么,只盼着他们能够早些圆房,“南枫今年已十七,为娶郡主等了一年,如今终于成亲,你们定要夫妻恩爱,和睦相处,娘就等着抱孙子呢!” 说了那么多,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疏婵含羞带笑,低眉假装羞涩不接话,黎南枫脆声应道: “孩儿自当谨记母妃的教诲,如今已是八月,今年是不可能了,争取明年让您抱孙子。” 没问过她的意思就自己决定,这样真的好吗?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淡淡笑着装乖巧,不吭声。 直至用罢朝食,离开太王妃的德馨院后,黎南枫有事要入宫一趟,疏婵则往她的朗清院走去,才出来就长舒一口气,外面的气息清新舒畅,坐在那里头被众人围观讨论,实在尴尬,难怪母妃说新媳妇定要谨言慎行,切莫被人抓到把柄。 说起来这个大嫂也是话多,太王妃都没问呢!她倒是先问起喜帕的事儿,难不成她堂堂郡主还能是不洁之身? 正腹诽着,跟在后头的细雨好奇询问,“郡主,您和王爷真的没洞房啊?” 这种事岂能作假,“洞房能交不出喜帕?” 细雨就纳闷儿了,“那昨晚的惨叫声是怎么回事儿?奴婢还以为王爷太过生猛,可劲儿折腾您呢!” 有惨叫吗?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疏婵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忙解释道:“没有的事,我睡在榻上呢!”反正是自家丫鬟,她也没必要瞒着,便将昨夜之事大概复述了一遍,细雨闻言顿感惊诧, “什么?王爷居然让您睡榻?大婚之夜啊!有美人在侧,他居然不圆房?” “最好一直别圆房,我乐得清静。”这正是她所期待的,然而细雨考虑得更深远,“郡主不觉得这不正常吗?王爷可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看到美人怎会没兴致?难不成,是那方面有问题?” “怎么可能嘛!”想起他曾经有几回调戏她,疏婵认为他是男儿本色,不可能有什么毛病,可细雨总觉得不可思议,“前段日子王爷不是跳入池水解毒嘛!会不会是因为那件事而伤了身子?” 一听这话,疏婵才重视起来,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能,之前他还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亲过,如今成亲了,反而没兴致,的确有异, “分析的有道理,这么说来,他很有可能因为跳池水而患上隐疾。” 说着还往后瞄了一眼,黎南枫在她身后隔了一段距离,还在奇怪她们主仆两人在嘀咕什么,为何疏婵会用这种同情的眼神望着他?若是听见她们正怀疑他的能力,那不得气炸? 可惜他要赶着出府入宫,否则一定追上去问问,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因着今日拜见府中长辈,她才穿得隆重些,一到屋便让细雨帮她换了身轻薄的衣衫,虽是暮夏时节,这天仍热燥,绿豆汤还得常备,只不过不需冰镇,疏婵是惯怕热的,晌午日头正毒辣时,闷得睡不着,她便命人送些冰块过来,丫鬟流萤却道: “郡主见谅,中秋过后天气转凉,府里便不再供应冰块,奴婢即使去了,负责冰窖的管事也不会给的。” 才嫁过来,下的第一条命令就被拒绝,疏婵当即没了笑脸,细雨见状,替主子发话,“晚上还算凉爽,但晌午热啊!这个是灵活变通的,跟节气无关吧?我家郡主出嫁前一天,那屋里头还放着冰块儿呢!” 流萤不卑不亢的回道:“奴婢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并无顶撞郡主之意,前两日二夫人屋里的丫头去要冰块,都被拒绝了呢!” 主子开口都不管用,这个管事到底是仗着谁的势?好奇的疏婵坐直了身子来打听,“这事儿是由谁来负责?” “李管事负责,他是太王妃的远方亲戚,太王妃素来勤俭持家,最不喜铺张浪费,这规矩由来已久,没人例外。” 在娘家的她从未受过这种限制,何时要冰块只是一句话的事,哪怕冬日里去要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她父王更是由着她,不会拦阻,而今嫁到安王府居然这么多规矩,一块冰都要不来! 生怕主子动怒,细雨便道她去试试,想着有银子好办事,花多少不重要,只要能让主子高兴就成,然而这李管事竟是个油盐不进的,给银子也不收,一不带正眼瞧人的,拉长了强调阴阳怪气, “这不是银子的事儿,而是关乎府中规矩,今儿个我收了你的银子,给了你冰块,让人瞧见,明儿个就会有人来找我麻烦,说我收受贿赂,无视府中规矩,以此做威胁,也管我来要冰块,那我这管事还怎么当?” 说好听些是照章办事,说难听些就是迂腐了,虽说她也晓得做下人的难处,可一块儿冰而已,至于这般严厉吗?细雨也是没想到,这安王府竟比郡王府还节俭,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妻子,难道还不能给个特例? “我家郡主可是安王妃,难不成安王殿下吩咐你也不给?” 李管事只晓得这府中还是太王妃主事,“安王若想要,也得先跟太王妃说,只要太王妃发话,那我铁定给。” 说得比唱的好听,心怀不满的细雨也不再顾忌,当面拆穿,“方才我过来时可瞧见大夫人院中的丫鬟拿了冰块呢!人家能行特例,我们就没有?” 李管事浑然不怕,慢条斯理的解释道:“大夫人有了身孕自是特殊,郡主若是有身孕,那也给的。” “你……”被噎的细雨实在没法子,但为着一块冰去找太王妃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没办成事儿的她忍着一肚子气回了朗清院中,疏婵见她空手而归,越发觉得憋屈,心知跟下人们抱怨发火也没用,疏婵干脆不吭声,嘱咐细雨注意外头的动静,一旦发现安王归来就提醒她。 待她听到动静后就开始坐在桌边不断的扇风,顺口发着牢骚,“早知道我就不嫁过来,在家是父母的掌中宝,嫁了人竟是活受罪,连个冰块都没有,还不如回娘家去住,做个郡主也比做什么安王妃要舒坦!” 话音刚落,就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入了门,疏婵假装不知情,烦躁的拿手帕擦汗,还一个劲儿的扇风,细雨也在后头给主子送风,劝她想开些, “我报了王爷的名号都不顶用,管事说了,这个家是太王妃说了算,王爷也得听太王妃的,奴婢也不敢为这个麻烦她老人家啊!都是奴婢没用,害主子遭这样的罪,只能忍着了!” 两人一唱一和,极尽委屈之所能,黎南枫又怎会听不出来,她们是选准了时机故意唱戏给他听,既然郡主费了心思唱,他不能不配合,遂走过去在桌旁坐下,问她受了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