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整洁的白色地毯上,横放着一排设计师出品的昂贵沙发,仿佛一块块乳白色的奶酪,只消一看便能想象得出是多么柔软。
室内空间略显狭窄,但流畅的线条和巧妙的空间设计,却让此处显得分外舒适
金色阳光沿窗框爬进来,杯柱纤细的高脚酒杯泛起细碎的光泽,衬得杯中红酒愈发清透甘甜。
沙发上盘腿坐着个瘦窕的长发女子,一双大而亮的眸子紧紧盯着手机。
轻抿一口杯中酒,眉头微蹙神色严肃。
此时,从门口出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
她一身黑色职业西装,面容端正,只是嘴角下撤,眉头紧锁。冷不丁一看颇有些冷冽。
她进来后,见沙发上的人依然面色凝重地看着手机,那覆着层薄茧的白细指尖,正在屏幕上滑动。
女子严厉的目光,从地上那一双趔趄倒着价值不菲的高跟鞋、沙发上随意丢弃的剪裁得体的大衣、滚落到自己脚边的空酒瓶上...一一扫过。
推推眼镜,她走到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静静等着。
长发女子好似在处理什么天大的事情,时而摇头时而叹气。
直到她叹了第八次,中年女人终于忍不住了。
“池池,别看了,”女人声音轻而又轻,与她那冷若冰霜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你马上就要进组了,微博就先卸载了好好拍戏吧。”
长发女子不作声,甚是认真地继续翻看。
“现在网上攻击你的都是汪霁的女友粉,你也知道她们有多疯狂。那小子也不下场澄清,她们自然就更嚣张了...”
中年女人说到此处话语间带上了点愤怒,“下次我们买通稿把面子找回来就行了。”
长发女子仍是不理会。
见此女人神色微动,身子前倾低声问道:
“是你护身符出问题了?”
长发女子这才刚刚注意到她似的,茫然地抬起头,将长发掖在耳后,摘下了蓝牙耳机。
“啊?你说啥?”
中年女子一看,眼睑微微抽动了一下,深深吸气,一字一句怒道:“林、春、池!你干嘛呢你?”
长发女子并不见惧色,似是习惯了这副凶悍嘴脸。反却笑了一下。
“顾姨,拼夕夕上看手机壳呢。”
唤作顾姨的女人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话间语气缓下来,“一会儿吕导准备了饭局,你还不补个觉?”
林春池小幅度地摇头,“我才买了十八个,我的目标是五十个!”
“你是要买来吃么你?”
顾姨起身一把将手机收走,顺手还把壁灯给关了,“现在还能睡个俩小时,一会儿下机了打起精神。”
“我没买完睡了也不瞑目。”
林春池这么说着,还是拉过小毯子躺在了沙发上。
顾姨嗔道:“说的什么晦气话。”
将窗户的遮阳板拉下来,又低头检查了一下女子手腕上还系着一根拴着颗金铃铛的红绳。
才轻声走出了房间。
飞机休息舱内随着落锁的声音,陷入了一片浓郁的黑暗中。只能听见机翼破空的声音,刚刚还活泛的空间逐渐沉寂下来。
林春池睁开眼睛。
还不太适应,入目皆是如墨的黑。她眼睛瞪得很大,左右胡乱看着,如同要从那黑暗中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片刻,终于可以隐约瞧见些物件的轮廓。
她方才合上眼睛,手指勾着腕间那颗小巧精致的金铃铛,许是近日来往奔波累着了。
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门外,顾姨和一个齐刘海的女助理坐在餐桌旁,低声耳语着,小助理边说着话手里的笔唰唰唰地将内容记录下来。
窗外是一览无余的天空,偶尔会有一朵棉花状的云朵飘过。一切都是轻而又慢的,也怕吵醒了屋内熟睡的人似的。
“啧!”
睡梦中的林春池发出一声不满的气音。
门边的空调显示屏上是一成不变的数字,从头上的空调出风口处仍然在努力向外输出着温凉的气流。
可那气流根本就落不下来,宛若被一层看不见的罩子挡在外头。
而那罩子内,阴风肆起。冰凉湿润的气体从林春池的脸上拂过,伴随着极轻的一声“呼”。
好像在她那贵气奢华的沙发旁,正蹲着个人。凑到跟前朝她的脸上——
轻佻又缓慢地吹了口气。
林春池猛地惊醒。
睁眼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可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太快了。待她迷迷糊糊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她已然在和一只面目全非的男鬼面面相觑。
纵然从小见鬼,她多少已经形成了些抗体。但也顶不住这般惊悚的画面。
男鬼整张脸仿佛被火融一般,五官皆被惨白的皮肤拖拽着向下垂去,一张脸上只剩下两个巨大的眼球。那没有眼仁,漆黑得要滴出墨汁来的眼球,如青蛙般向外鼓着。
非常幸运。
眼球距离林春池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晰看到他眼睑内滚动缠绕的白色蛆虫。数不清的虫子从他脸下的皮肤里蠕动着拱向眼球,一点点将眼球撑得更大,几欲要爆出来一样。
没有身体,只有一个头颅。
在静静和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