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原本应当是春桃的活计,只是她今日看春桃想凑祈福的热闹,便没有捎上她,放她去了。
要是普通人,被长公主这么伺候大抵会吓得腿软,但是她同旁人不同。
上辈子她每隔段时间总要出宫透口气,回来时,宋若总会在南门候着,像是在等她归家。
马车停下来时,便有丫鬟上前搀她下来,宋若便守在自己打的墙洞旁,眼巴巴看着她。
不知宋若等了她多少遍,又看了多少次,这才学会了过去搀她。
之后每次见她回来,宋若便笑逐颜开地上前朝她伸出手,然后依葫芦画瓢地搀她下马车。
——虽说最开始的几回,两人总会在地上摔作一团。
李言兮看着宋若伸出的手出了神,漂亮纤细,笔直修长,同上辈子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即将覆上宋若掌心的时候,某一刹那,忽然生出了一种感觉,她好像回到了上一世,朱红宫墙下,无论是天寒地冻还是赤日炎炎,她总能看到宋若在等她。
毫无缘由的,她心里攸忽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同她说:她一直在等你。
清醒着的宋若很轻易便将她搀了下来。
下了马车后,李言兮自然地松开了手,可是那个藏在心底的声音并没有彻底消散。
从此她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白龙寺位于山顶,山体直插云霄,朝前看,能凝望到紫禁城。
李言兮想着这美好的景致大致也是为何只是新寺,香火却不错的缘故之一。
白龙寺前摆着两座石狮子,左面是焚香炉,右面有棵菩提树,菩提树枝叶茂盛,上面挂着许多由红绦绳系着的木牌。
这是大理寺不曾有的景观。
许是喝了一些酒,李言兮有闲情雅致问问:“这可是姻缘树?”
离得近了,便能看清楚木牌上写着什么,并不是诸如求月老牵个好烟缘之类,而是一个个人名。
宋若跟在她身后,低声道:“这树叫苦情树,同姻缘树不同。听说把自己倾心之人的名字写在木牌上,用丝绦挂上去,之后自己倾心之人也会倾慕自己。”
李言兮心道自己要是早知道有这样一棵树在,怕是已经挂了好几个秦知的名字了。
她弯了弯唇,一派温和,“苦情树,这名字取得好,无情不似多情苦,倾心一人可不就是苦情吗?”
宋若沉默了片刻,“该去法司了。”
入了寺庙内,她又道:“其实倾慕一人虽苦,却也是甜的。”
“你怎知?”李言兮温声问道,心里长出了许多尖针。
她知道自己应当即刻制止这个话题,对宋若的敌意和妒忌已经爬上心间。
她强行压抑住的对秦知的情感正在探出头来。
宋若拥有着她追寻了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的东西,未尝苦楚,却在这里告诉她倾心一人是甜的。
她等着宋若回答,却不知为何对方扫了自己一眼,支支吾吾道:“我……话本里面看的。”
许是这个回答太过幼稚可笑,李言兮心里的尖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终她朝宋若温和一笑:“长公主还看话本子?”
宋若绷紧了身子:“也……也不常看。”
头上烫着六个戎疤的年长和尚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厢房。
这间厢房看着普通,却大有乾坤,墙上嵌着一个小型仙鹤石雕,宋若上前按了一下它的眼珠。
再是移动了一下书架上的佛经,哗啦一声墙壁裂开,就如同上次在公主府的书房一样,露出一个甬道来。
这一次宋若抬手,在进甬道前先一步牵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