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婆婆一边要当心她手上的头油,一边小心不扯着程溪的头发,手忙脚乱的喊着小心,程溪倒是无所谓,奔到窗下的书桌边,拿起毛笔涂抹些什么。
等到祖婆婆收拾好东西,走过去一看,程溪已经算的差不多了,她拿着笔画着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磨点给祖婆婆讲解:“婆婆你看,这李家我们得罪不起,那陈家又能得罪起了?他们那样的人家消息都很灵通,难道还能不知道谁家写了条子,谁家没写条子?既然陈家明知道比不上还送了信来,那就说明要么他们打算拼一拼,要么就是两家商量好了,故意写这些来吓我们。”
程溪对淀粉在这个时代的价值不了解,但是从她后世学习做菜时淀粉的使用频率,也能估出一二。
她大胆推测,价格绝对不止于此。略微琢磨了一下,写了一张及格极为离谱的条子:“明日劳烦祖婆婆送过去啦。”
“这会不会太高?”何止是太高,这简直就是说不出口。
“咱们漫天要价,他们也可以就地还钱嘛。”程溪眨了眨眼,有些不怀好意:“总不能他们将这个蹴球丢给咱们,咱们就不能给踢回去吧。”
不管祖婆婆心里怎么想的,第二天一早,她还是去递了条子。
陈县令没有出面,还是那两个衙役出来的,他们没有打开信封,只让祖婆婆等着,自己将信送了进去。陈县令正在吃早饭。
陈县令的早食和一般人家又是不一样。
只见桌子上中间摆一盘糖年糕,边上还有一碗子汤饺,几个侍女正将一碗看不出材料的豆腐汤往桌子上送。
见到衙役来了,陈县令就知道肯定是顾家来人了,一边肉疼的让侍女送了一碗豆腐羹出去,一边让衙役坐下来一起吃点。
衙役是陈县令身边的老人,也是当年和陈县令一起从那场浩劫里逃生出来的,虽然名义上是上下级,但彼此都认定对方是兄弟。现在陈县令说话,他也不客气,将祖婆婆递来的纸条交过去之后,先吃了两个饺子,然后才接过侍女送来的豆腐汤喝了一斤口。
豆腐已经不能称作豆腐,说是豆腐泥更适合。一般的豆腐都有一种豆腥味,但这碗汤里的豆腐,因为被剁的极碎,加上用鸡汤和各种佐料炖了很久,不仅没有了原来难以下咽的味道,反而吸足了汤的鲜美。
“这是什么汤,滋味甚好啊!”
侍女得了陈县令的示意,在旁边介绍道:“回郎君,这是一个古书上的食谱方子,名叫‘王太守八宝豆腐’。做法比较繁琐,需要将笋干、鲜菇泡发,和豆腐一同切碎,鸡肉和火腿切成丝,松子仁和瓜子仁也要烘干碾碎。将这几样拌匀便是八宝屑。
再取上一只老母鸡熬汤,撇除鸡汤的油脂,再将备好的八宝屑倒进去,煮到锅中沸腾就可以盛出来了。这样做出来的豆腐汤,没有一般鸡汤的油花,反而更加清淡入口,早上喝上一碗,最舒服不过了。”
“行了行了,你和他说那么多有什么用,这人就是典型的山猪吃不来细糠,再好的材料对他来说也就是一两口而已。”
衙役听出陈县令的调侃,故意拿着勺子舀起来喝了两口,装模作样的点评:“嗯,豆腐软滑,火腿微硬,加上笋干和香菇的颗粒感,真是,真是,”他想了几秒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最后讪讪的举起碗几口喝了个干净:“真是好喝,再来一碗!”
陈县令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抹了抹嘴,也没有让人撤膳,自己接过侍女递来的茶,一边慢悠悠的喝着,一边打开纸条。
“噗”只看了一眼,口中的茶水就忍不住喷了出来。衙役看着被喷过水的膳食,没了吃下去的心思,一边絮叨着恶心,一边站了起来:“不久多喝了你两碗汤,你可至于喷我这一身水珠子。”
侍女忙不迭的将桌上的膳食撤下,又拿过干净的帕子递给两人。
陈县令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将纸条递给衙役:“咳咳,你,咳咳”
衙役看不下去他这半天说不出话的样子,干脆自己接了过来,快速的跳过上面的几行字,视线落到了最后两句话和期望的银钱上。
“这程娘子不会是气疯魔了吧。”衙役喃喃自语:“这么多钱,就是京城那边的几家只怕也不肯拿出这个银钱过来啊。”
这半天,陈县令才缓过气来,他随手将帕子递给侍女,站起来走到衙役身边:“你昨日去顾家,那程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衙役不假思索:“是个极为细致温柔的人。”能看出他们没用饭而想着法子让他们吃点东西的人,都是好人,特别是昨日那面里可是加了不少的肉!
“你确定一个细致温柔的人?这狮子大开口,不,这不叫狮子大开口,这简直就是天狗食日啊!”陈县令一脸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