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民刚刚来报,许尚书已经到了,已经被引到了中堂。
萧敬之急匆匆地赶来,便看见许先生淡蓝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玲珑的曲线被勾勒出来。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看起来就像是一闺中娇柔女子,未失一丝粉黛的脸庞也显得清雅绝俗,让人过目不忘。
许琼林坐在下座,主座上坐着的正是近些年来长期礼佛的太子妃娘娘林晚意,两人正在随意聊天。
“敬之见过母妃,敬之让许......尚书久等了。”
萧敬之口中的先生二字还没有说出口,理智便让她将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林晚意看着站着的萧敬之,也知自己留在这里也说不了什么了。许尚书本来就是寻敬之的,索性就不隔在她们之间,寻了个由头便施施然地走了。
萧敬之没有选择坐在主座上,而是直接坐在了许琼林身侧最近的位子上。拿着茶盏为许琼林续上一杯茶水。
“怎么不唤我为先生?”
萧敬之拿茶盏的手抖了一下,茶水一下子晃了出来,水珠落在红木的桌上。
“只是觉得许尚书这个名号厉害一点。”
萧敬之将茶杯递给许琼林。
“别人可以唤我许尚书……”许琼林顿了一下,手指指了一下萧敬之,“殿下要唤我先生。”
听到这话,萧敬之只感觉自己的心不自觉颤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但还是不敢直视许琼林的眼睛。
“可……可国子监……国子监之中并没有先生要来执教的仆告。”
从前先生来国子监任教,明明是有仆告公示三天,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
许琼林饮下一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如今我喝了长孙殿下的拜师茶,从今以后我就是长孙殿下唯一的先生。”
萧敬之听了这话,一抬头就是与许琼林四目相对。
“可国子监之中真的没有,先生真的会来执教我的课业么,真的会来做我的先生么?”
许琼林看着委屈紧张的萧敬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眸皓齿,端方自重……
“并不是所有课业都是需要在国子监之中完成的。”
“啊……”萧敬之惊讶。
“下月初一开始,长孙殿下就不需要去国子监上课了,要日日早起去我府上习书。”
萧敬之惊讶的眼神中欢喜瞬间迸发出来。
“殿下可愿意?”
许琼林笑着看着面前的萧敬之,志学的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愿意,愿意。”萧敬之拼命点头。
立马站了起来,从旁边桌子上取来一个新的茶杯,倒上一杯新的茶水。
双膝跪地,将茶水举起,放到许琼林最顺手的高度。
“学生萧敬之请先生用茶!”
许琼林接过茶杯,刚饮下一口,算是认下了这个学生。却没有想到萧敬之迟迟不起身。反而是拜了三拜,学着民间平常师生的样子,行了拜师的全礼。
长孙殿下孺子可教……
齐民看着长孙殿下对这许尚书行大礼,可谓是惊掉了下巴。
萧敬之眉眼之中都是欢喜,两个浅浅的梨涡浮现在脸上。
许琼林招呼门口的司书进来。司书手上拿着一个暗红色锦盒,里面装的应当就是给萧敬之的生辰贺仪。
许琼林从司书的手上接过,“这本该是长孙殿下八岁的时候的生辰贺仪,今日晚了多年,希望敬之不要怪罪。”许琼林递给萧敬之。
将这份迟到的生辰贺仪捧在手里,才感觉先生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多谢……多谢先生。”
萧敬之打开锦盒,里头是一本装订成册的书,亦或是可以称之为字帖。
“这是什么?”萧敬之疑惑。
“八岁应当是自成风骨的时候,所以当时我为殿下写了整本的金刚经,想让殿下将它当作是字帖临。”
许琼林温和地看着萧敬之,两人之间倒是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感觉。
萧敬之挠挠头,小时候贪玩,写字的确是不太好,现在的字也是完全拿不出手,原来当时先生就发现了。不好意思地说:“先生,我都十五了,还要临字帖,说出去倒是让人笑话。”
“殿下还小,练字能静心。况一手好字,自己能受用一生。”
许琼林看着面前绛红色衣衫的萧敬之,从前还只是一个小萝卜头,现在竟然已经到自己眉间的高度,估计过两年就要超过自己了,已经出具太子殿下的风采了啊......
许琼林抬手摸了摸萧敬之的脑袋,似是安抚道:“敬之要乖......”
许琼林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天色渐暗,已经到了用哺食的时辰。
萧敬之紧跟在后头,“先生不如在这用哺食,府上都已经......”
萧敬之还没有说完,便被许琼林打断。
“不必了,回去之后还要与六部议事,要早早归去。”
萧敬之只得咽下嗓子眼中即将蹦出的话,亲自送许琼林到府门口辞别。
看着许琼林到轿子越行越远。
萧敬之从怀中掏出碧波环,哎......又没能送出去。回府遣散了戏班子吧,以后总有机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