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一踏进寝殿之中便看见韩东林推攘着床上的萧敬之,还将衣服下摆悉数撩了上去。心下一紧,豆大的汗水一下子在背后冒出。尽量不动声色地稳住心神,快步走到床前。
为了便宜看诊,帐子已经被撩了起来。林晚意看了一眼,见萧敬之只是被撩起了下摆,露出了一点腰身,还好。
看来以后府里面要开始自设药堂,决计不能再有这种有病无处医,有医不可信的局面。
“请问先生是何病症?”林晚意语气焦灼,虽然昨天已经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再问一遍,再确定一下,“真不是天花......吧”
“昨日说过,不是。”韩东林可不会因为什么太子妃的身份就屈意奉承,一幅卑躬屈膝的小人之态,回应的语气硬巴巴的,很是不满。
韩东林指着萧敬之腰上鼓起来的一个个水肿的疹子,语气懒散,“不过是腰缠火龙罢了,待我之后施针把这疹子挑了,流出全部脓水,再好好地敷上几天的药即可。”
韩东林说罢就去药箱中取出金针,坐到床边。
“不过就是背上有疹子,长孙殿下趴着就好。”
韩东林微微撩起一点衣服,能露出全部的疹子就好。右手执针。
韩东林往常可不会管病人这么多事情,只要能治好就可以了。但念及昨晚主子好像对着长孙殿下青眼有加,便随口问道,“长孙殿下怕疼么?”
萧敬之看了一眼母妃,母妃神色忧虑,但母妃平日教导最是看不得自己受不得苦痛,一点小痛就开始哭唧唧。萧敬之咬着唇,声音有些沙哑,“阿行,你把我按着。”
韩东林了然,按着也好,下针能更加方便。
韩东林将针放在烛火下烧了片刻,针尖烧的发烫,旋即一下子刺破腰间凸起的一个疹子。
疹子被挑破,萧敬之双手垫着自己的额头,好痛,泪水从眼角渗出,擦在白色的中衣袖子上,萧敬之闷哼一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幸好有程行压着自己,否则自己一定是要挣扎了。
林晚意怎么能看不出这孩子就是不敢在自己的面前放肆,不敢在自己的面前喊痛,看见此景,虽想在这里看着施针,却还是忧心地走出了寝殿。
“殿下,你若是疼就咬程行。”程行将自己的左手放了过去,右手仍然是尽力地按着萧敬之的肩膀,不让萧敬之因为受不住乱动。
韩东林深知,不将这疹子全部挑了,这病绝对是好不了。若是不想要一直这么疼下去,那就只能快点将所有的疹子都挑破。脓水混着血慢慢涌出,韩东林取出药箱之中的纱布,放在这扎破的疹子周围不断按压,只求将这脓水全部挤出。
换了不知多少纱布,才将这疹子全部挑破。韩东林从药箱之中取出药膏,敷在萧敬之的腰上。
挑了半个多时辰,程行的手上的咬痕都已经渗出血来,萧敬之嘴里面都是血腥味。药膏清清凉凉的感觉倒是让萧敬之好受了很多,松开了程行的手臂。
“多谢......多谢韩先生......”两天都没有用过什么东西,又遭了这么一通罪,说完这话,萧敬之便又昏睡了过去。
“估计是太累了熬不住,你稍后备些清淡一点的东西,好入口的,米汤这种东西,给长孙殿下吃了就成。”韩东林收起金针,此番之后顶多是留点疤,命总归是保住了。将一个白玉药瓶放到桌上,大声嘱咐,声音正好能传到寝殿外头的太子妃娘娘的耳中,“这是涂伤处的药,每晚涂上一遍,将这药涂完这病便也就好了。”
韩东林嘱咐完,领了该得的赏,便回了庆余堂。
林晚意进了寝殿,便看见昏睡过去的萧敬之和床边守着的程行。注意到了程行手上的咬痕,今次的事情不能说是偶然,这之中必然是有人从中作祟,也不知道程廷尉府在这之中又做了什么,推波助澜还是什么的。但是看这程行,对敬之却是打心眼里面的好,应当是没有牵扯到这之中,此次的事情也是多亏了程行。
“此番要多谢程衙内。”
程行听到这话,忙抬袖拱手,回礼道:“程行是长孙殿下的侍读,护着长孙殿下是应该的,分内的事情当不得太子妃娘娘一声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