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许琼林离开国子监已有些时日,令人讨厌的萧东之又带着话多的赵立言回到了国子监。仗着晋王殿下的权势,这国子监之中也没有一个师傅敢重提萧东之被禁学一月的事情。
萧敬之上课的时候虽还不是很上心,但想着先生姐姐一定是会希望自己好好习字读书的吧,听课也比以前认真了许多。前几日还传到了宫里头,陛下大喜,赐了许多金银到太子府之中嘉奖萧敬之好学勤奋,让萧东之眼红了好几日,日日借着找程行的茬报复萧敬之,反倒是激励着萧敬之更加用心习书了。
“齐民,不是要入冬了么,本殿怎么觉得身上有点热热的。”萧敬之站在廊庑下,时不时挠着自己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阵阵红痕,看着院子里面种的石榴树说着。
石桌上面的熏香从熏笼里面冉冉升起,齐民拿着茶壶给长孙殿下添上茶水,茶水也放在桌上冒着热气,慢悠悠笑道:“这都十一月了,是马上要开始入冬了,奴身上穿的衣服都多了些。”
萧敬之心下了然,叹了一口气,快三个月了,先生姐姐没去过一次国子监,看来朝中之事是真的很繁忙啊......
萧敬之回身,想坐到石凳之上歇一歇,突然感觉脑子一昏,直接在齐民的面前倒了下去。
建康二十四年秋,大周发生了三件大事,一是骠骑大将军林峰回京述职遭刺杀于巴蜀,少将军林晚云接管林家军驻守山海关;二是许琼林升任尚书左仆射,赐紫袍,佩金鱼袋,风光无限;三是长孙殿下身染重病,红疹缠身。
太子府笼罩了一片阴翳之下。长孙殿下一下子倒在了齐民面前,齐民哪能想到会有这一出。赶紧着人去请了太子妃娘娘,又让人去尚药局请奉御过来诊病,将萧敬之安置在了床上。
尚药局的宫人虽没多时就被请来了,但是有经验的奉御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来,只来了一个刚入尚药局的小药师背着药箱急急地赶到了太子府。
林晚意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攥碎了,床上的萧敬之就好像瓷娃娃一般,好像一碰就要碎了。
林晚意看着面前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小药师,怒从心头起,“尚药局是没有人了么,让你这个小药师来看诊长孙殿下。”
那小药师颤颤巍巍,身上止不住的抖,看来长孙殿下确实是病得严重。尚药局里面有经验的李奉御,陈奉御,一个告假,一个被晋王殿下府找去了,就剩下一个自己,刚进尚药局,平常也就是做一些捣药材的事情,今次倒霉被那些老油条推出来。
“李奉御家中有事,告假三天,不在尚药局之中。陈...陈奉御被晋王殿下找去了”小药师用尽全身气力说完这句话,只感觉太子妃娘娘的眼光如刀一般刺在自己的身上,快入冬的天气背上倒是生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
林晚意看着面前的小药师,也知道现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只得赶紧让这小药师上前查看一下萧敬之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闻远从药箱里面取出一条淡黄色的巾帕,放在长孙殿下的手腕处,又取出脉枕放在长孙殿下的手下边垫着。
把着脉,长孙殿下的脉象不像是中毒,日常身体也算是康健所以现在的脉象也不算是虚无,只是比常人更加燥热一点。闻远额上汗涔涔,脉象上诊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倾身翻开长孙殿下的眼皮,看看长孙殿下的舌头。
这一动不要紧,只是随之发现长孙殿下的脖颈之处起了一粒一粒的小红疹,闻远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小红疹心下一惊,莫不是......闻远连忙撸起长孙殿下的袖子,如预想的一般,长孙殿下的手上被红疹覆盖,还有几道抓痕,估计是忍不住痒挠的。
这些症状都和医书上写的一一对应上了,闻远确定了心中所想,一下子从床侧跌坐在了地上。声音也颤抖了起来,磕磕巴巴道:“天......天......天花......是天花......”
听到闻远的这话,林晚意只感觉有一道惊雷一下子拍在了自己的身上,震的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睛看着床上之人,人呆了。
齐民看着太子妃娘娘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赶紧扶住。
林晚意痛心地看着床上的萧敬之,稳住心神道:“再给我仔细看......”
又对着齐民吩咐道,“去,去外头请,去外头请有名望的医师来。”
林晚意不相信,不愿意相信,明明早上还来和自己请安的孩子怎么就一下子躺在了床上,一动不动了,怎么好好的一个孩子就得了天花了......
林晚意吩咐完,就感觉自己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倒在了近旁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