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贵妃听后随口问了她几句,沈姮知是考验,不仅对答如流,还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叫贵妃听得极为满意。
圣上要她负责教好韶华公主的宫廷礼仪,以便嫁去南诏时不失大周皇室颜面。钟贵妃原本就做了两手筹算,若这位和亲公主底子好,便不必急于让她进宫,毕竟离着南诏使团离京还有个一年半载。可若底子不好,那今日就直接不让她回去了,留在宫里找嬷嬷从头调/教。
如今看来,这丫头涵养和见识都不错,想是不必太过费心了。且刚刚听她一番言辞,倒也有些招人疼。
略思忖了下,钟贵妃便拿出了决断,颇似随意的说道:“南诏使臣才刚抵长安不久,近些日子又是去织染署观察织造过程,又是去户部学习岁计支调度量权衡,忙得乐不思蜀,看样子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去南诏。既然如此,你也不必太急,大可借这段时光好好在你祖母父亲身边尽孝。”
这话便是沈姮想要的。当即眸中盈波闪动,真心实意的又朝着钟贵妃行了个正礼。
“韶华叩谢贵妃娘娘!”
钟贵妃唇边笑意漾开,愈发觉得这丫头乖巧,抬抬手示意她免礼,“再有几日万寿节便到了,太皇太后八十的寿辰皇上自是极为看重,届时你也早些入宫,去给她老人家磕个头。”
万寿节自己也要参加?这委实出乎沈姮的预料。和亲公主这个身份本来就只是联姻的手段,并不会有人真觉得她身份多么贵重。
不过至少不必留在宫里学规矩,只是万寿节进宫应付下,这样想着,沈姮也就开心的应了是。
这时一名宫婢进来禀:“娘娘,淑妃她们到外殿了。”
闻言,钟贵妃便抬起胳膊来,由身边宫婢托着将她搀扶起来,然后理了理浮光锦泥银的外衣,“走吧,随本宫一道去露个脸,她们定也想亲眼见见你。”
语落之处钟贵妃挑眉瞥向沈姮。
沈姮心里不由发堵:皇帝贵妃见完她不算,还要后宫妃嫔全把她见一遍?合着她是什么珍禽异兽么,还要巡回展演?
心里的郁结浮到嘴边便是温温柔柔的一笑,和一句恭谨的:“是。”
钟贵妃扫扫手示意宫婢退下,如此沈姮便应景识趣的上前接过宫婢的活,托着钟贵妃的小臂随她一路穿廊往外殿去。
走至殿外廊道,已能听到殿内不时传出憋忍的笑声,混着听不真切的窃窃私语。等再近一些时,那些声音便清楚多了,是众妃在私下里八卦。
“这个韶华公主也是够可怜的,完全是替长乐公主去南诏受苦,长乐如今倒是快活,听说公主府里夜夜笙歌。”
“何止夜夜笙歌,你们听说了没,圣上原本是气长乐公主太过荒唐,才叫弘忍大师日日潜人到公主府讲经说法,以涤心灵,谁知长乐竟又看上了那个小和尚,硬扣在公主府不放人!”
“哈哈哈哈——”
……
今日到的几位娘娘皆是钟贵妃的心腹,私下里放纵惯了。尤其长乐公主是故去的姜皇后所出,最碍钟贵妃的眼,她们谈论起来也就更无所顾忌。
只是不知今日贵妃身边还跟了沈姮这个外人。
钟贵妃在门外驻足,故意清了清喉咙以作提醒,殿内瞬间就安静了。
然而钟贵妃也未再上前进一步,冷着脸小声说道,“看来是本宫惯得后宫里没了规矩。”
心知自己听了不应该听的,沈姮连忙道:“是贵妃娘娘待人宽宏,众人才会畅所欲言无所畏惧。”
虽是递了梯子,到底落了脸面,钟贵妃面无表情的冷冷道:“罢了,这些人还是待万寿节时再见吧,今日你还得接受南诏使臣的谒见,时候不早了,本宫也不强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