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冬看到夏知文抹了抹眼角笑着说:“娶你妈妈,是我从小就认定的事情,虽然我从没有说过我爱她,可不爱一个人,又怎么会娶她呢?”
“这样的爱很苦。”
他摇头哑声道:“爱情本身不苦,苦的是追爱的人。”
夏知文抬掌握住了林晚冬放在桌子上的手:“小初,爸爸希望你不要去追,就停在原地做一个被爱的人就好。”
“不。”林晚冬摇了摇头,“如果是双向的,那追爱的人就不苦。
夏知文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是啊。”
他突然想到多年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随口调侃的话语。
在数字中,单箭头表示映射,是一种对应关系。
在爱情里,单箭头表示我爱你,但你不爱我。
原来,我们做不成彼此的唯一对应。
他苦笑:“早就该结束了。”
林晚冬反握住他的手:“爸爸,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是这样的,可是以后,你还有我。”
夏知文摇头:“爸爸哪还有脸再见你,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为了自己的爱情,毁了我女儿应该有的幸福人生。”
眼泪打湿在镜片上,他慌张地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布擦拭,林晚冬看到,他的手在抖。
夏知文重新戴上眼镜把眼镜布放回了口袋里,转而拿出了另一样东西,长方形,白色的底微微泛黄,却没有一点压褶,是一张保存的很好的老照片。
他递到了她面前说:“这是你六岁生日那一年,我们一家人拍的全家福,爸爸不求什么,只想你偶尔能看看……看看就好。”
林晚冬接过来。
照片里夏知文和吴兰分别坐在两侧,夏知文穿着普通的白色衬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吴兰穿着淡蓝色的裙子,黑发披散在两肩,嘴角牵起了一个弧度。
夏初坐在中间的位置,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棉格裙,扎着两个羊角辫,发尾还系了跟衣服同色系的蝴蝶结飘带,嘴咧到了耳后根,而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夏初是像吴兰多一些的。
这样的照片,在外人看来,温馨又美好。
林晚冬把照片放到了包里:“我会的。”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林晚冬瞄了眼,是安乐给她发了条消息。
“抱歉,我先回下消息。”
“我们小初有新朋友了吗?”
“不算吧。”林晚冬边打字边回答,“已经认识很久了,但他身体不太好,也比较依赖我。”
夏知文点点头:“是那个孩子啊,他的病还是没好吗?”
“你认识他?”
“嗯,那时候你因为暴食症的原因得了胃病,爸爸带你去医院看医生,我在窗口拿药,再转头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我找了半天,后来在一个拐角看到你替他出头说话,爸爸很开心。”
“我的女儿,看起来很沉默自闭,其实是个勇敢的人。”
……
林晚冬走后,夏知文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末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他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人,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掉落在了上面。
“阿兰,我们的女儿变了很多,原来一直活在过去的人,是我。”
从咖啡馆出来后,林晚冬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她一直反复想着夏知文最后跟她说的那几句话。
她觉得很奇怪,夏初都不知道安乐的病,夏知文又怎么会知道?
他说夏初小时候曾经在他拿药的时候走丢了一阵,再找到她的时候,他看到安乐正被人欺负,而夏初站出来为安乐出了头。
林晚冬头疼地皱了皱眉,她不记得啊。
夏初的记忆里,也没有这段故事。
为什么其他的记忆都没有偏差,只有安乐和关亦这两段记忆,就像一块不完整的拼图,怎么拼凑,都始终少了一角。
她实在是想不通。
电梯停在了25层,林晚冬边走边从包里翻钥匙,放在包里的照片伴随着她翻东西的动作被卷到了最上层,然后悄无声息地掉到了地上。
林晚冬愣了一下弯腰捡起照片,轻轻拂去了背面的灰尘,注意力被照片吸引,她想起了在咖啡店临走时夏知文眼底流露出的不舍情绪。
她关上门拿起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找到了夏知文的电话,发了条短信让他多注意身体,有事可以来找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夏知文有点奇怪,也许是受身体本能的影响,她想着能多关心他一点。
手机下面还放着她从刚刚进门就一直拿在手里的照片,林晚冬想了一下,把床头的一个风景相框里的照片拿了出来,把这张放了进去。
不过她没有把相框放回原位,而是收在了抽屉里。
照片可以定格美好的瞬间,却永远留不住那个瞬间,可能这就是回忆之所以美好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