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有期似乎不太高兴:“你看我做什么?开个玩笑而已,你生气了?”
薛闻笛摇摇头,给他盖好毯子,轻声道:“你好好休息,过会儿我再来看你。”
言罢,他便拉着孙夷则出了门。
“薛大哥。”
孙夷则从来没有在薛闻笛面前那么窘迫过,他局促不安地道歉,“对不起,我这点小事都没有做好。”
薛闻笛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温和地问他:“吓坏了吧?有期今天玩笑开得过分了,薛大哥代他向你道歉,你能原谅他吗?”
孙夷则怔了怔,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上还缀着刚刚被吓出的眼泪,他只想了片刻,就回答道:“有一点点被吓到了,但是,下次我能做好。”
薛闻笛听了,神情有些复杂,孙夷则也看不懂,只听他郑重地说道:“谢谢你,小年。”
少年人心性单纯,好哄得很,这短短几个字,他心中的窘迫便荡然无存,连连点着头:“薛大哥,我,我没有被吓到,我再去找熬一碗药来,你等等我。”
“好,那麻烦你了。”
薛闻笛似乎有话要和他说,但那个时候的孙夷则并没有注意到。
他奔向简陋的药房,重新熬好药,给钟有期送去。
薛闻笛抱剑倚在门外,瞧见他,笑了笑:“我送进去吧,你也忙活半天了,歇一歇。”
“嗯。”
孙夷则想着之前的事,他也不方便进去,就小声问着,“薛大哥,他还好吧?”
“还好的。”
“那你怎么站在外边呀?”
薛闻笛顿了一下,笑着:“在想事情,可能太严肃了,让病患看见不太好。”
孙夷则又开始担心了:“什么事,很严重吗?”
薛闻笛沉吟片刻:“在想我随身带的锦囊究竟掉哪儿去了,怎么到处都找不到。”
“锦囊?”
孙夷则一时蹙眉,忽然灵光闪现,回忆了起来,“就是你救我那天,掉下山崖的那个锦囊吗?”
“嗯,有时间我再去找找吧。”
薛闻笛笑笑,便哄他离开了。
孙夷则后来想着,那天 ,薛闻笛也许在钟有期那里碰了壁,所以才站在屋外,又不想他担心,所以才临时起意,说他在想锦囊的事情。
但是孙夷则确确实实放在了心上。
他当时记在顾青名下,虽然剑术不精,但占星卜卦一事却比大多数人厉害许多。
他花了很多工夫,终于找到了那个锦囊的确切位置。
少年做了一只机关雀,附上他的御灵符,那只鸟儿便展翅高飞,寻入山崖之下,在不见天日的古树林中,找到了薛闻笛的锦囊。
孙夷则拿到它的时候,上边还残留着丝丝浅香,宁静悠长,直入心神。
这和他第一次见到薛闻笛时,从对方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孙夷则曾一度以为薛闻笛有熏香的习惯,但后来,在这无尽的厮杀之中,对方身上的浅香逐渐消失,他才发现那香味似乎是从哪里沾染上的,失去源头,很快就消失了。
“是这个吗?”
少年人握着那个锦囊,没有按耐住稚嫩的好奇心。
他打开来看了一眼。
是一张精致的画像。
可惜的是,因为那片古树林阴气太重,湿气旺盛,已经看不清画上之人原本的面容了,只能从模糊的眉眼中,依稀辨认出,这应当是个美人。
孙夷则凑在昏黄的烛火下,仔细端详着。
他注意到,画上之人颊边有颗浅浅的痣。
“唔,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孙夷则撑着下认真思索着,脑海中猛地出现了一张脸。
他今天给钟有期送药的时候,对方看着他,那张脸上相似的位置,不也有一颗这样的小痣?
孙夷则如同撞破了某个秘密那般,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他小心收好那张画像,准备第二天再去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