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勋贵之家,老夫人过寿,那排面自然是没有小的。
一大早的,各个世家的夫人小姐往来络绎不绝,那前头迎来送往的事,都是几个媳妇在操持。老夫人就坐在正堂,和老姐妹们说说笑笑。
穿过九转回廊,楼宇廊屋,就是明月楼。
婢女们有序的守在外面,听着罗幔传来阵阵或清脆或娴雅的笑声。
这楼是用来宴客的,它有六层高,呈“回”字形,这中间的这个“口”啊,是露天的,其间景色美妙。
正中央是一方湖泊,上有一方白玉拱桥。水中飘着朵朵睡莲,这个天儿,睡莲开的不多。妙的是这水里的鱼儿,这一尾尾的锦鲤可是亲人的紧,看到有人在岸边,立时就成群游了过去,等着人投喂。
都说曲水流觞,这院落就是应这句词造的景色。院内造了假山,松柏,引了溪流环绕其间。
今日这儿坐的都是妙龄贵女,在这儿饮酒作乐。有投壶的,又作诗,作对子的,各种行酒令。
“赵姐姐,你的脸好了啊。”
座中一个穿着朱色流仙裙的贵女一抬头就看到了小姐妹,惊喜的道:“我本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呢。”
这位贵女不是旁人,正是那天在宫宴上闹了笑话的虞瑶。被禁足到今日,到底还是放出来赴宴了。出门的时候虞母那是再三叮嘱啊,让她一定离赵家的女儿远一点,然而虞瑶还是不长记性,一出门就什么都忘了。
跟在她身后的婢女暗暗叫苦,低声提醒了句:“小姐,早上夫人……”
虞瑶哪听得下去?推开婢女,很自然的就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赵清韶的身边。
赵清韶绾着娴雅的垂云髻,只简单的簪着两支玉簪。着着一袭青烟色长裙,手持一八角长柄团扇,眉眼温柔恬静。
纵然眉目有些素淡,也别有一番气质。
她温婉一笑,看向虞瑶:“虞三妹妹也在啊,倒是巧了。”
赵清韶看虞瑶走过来,面上是笑的得温婉,内心却咯噔了一下。这虞瑶不是说被家里关起来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讲到这个她就苦啊,这个虞瑶咋咋呼呼的太会惹事了,又蠢的很。她倒还好意思过来,这一天天的给她惹了多少事了!
要不是这个惹事精,她怎么至于招惹上楚玉嫏这个,这个……丧心病狂的东西!
赵清韶暗暗在心里祈祷,这个丫头今天千万不要给她惹事。
虞瑶坐了下来,还歪着头在看赵清韶的脸,她一边瞧一边皱眉:“赵姐姐你的脸上还有些印子,不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你怎么不敷些粉?”
这听着是关心的话,赵清韶内心在滴血,气得不行。如果不是知道虞三是个没脑子的,她都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故意想要让她尴尬出丑。
为了让虞瑶不在揪着她脸上之前的伤,赵清韶只好强笑着换了个话题:“虞三妹妹今天这身裙子真好看,就如同屋外那开的正好的芍药一般,不过那芍药倒不及你美。”
虞瑶一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看了看赵清韶:“哪有,倒是赵姐姐才是真的好看呢,这一身青衣简直就是……哎,比外头的翠竹还好看呢!”
这是什么破比喻?赵清韶都要笑僵了,她低头掩饰的抿了一口酒。
见赵姐姐好像不是很开心,虞瑶努力想要说的真诚点,她抬头悄悄瞥了几眼上头的楚玉嫏,道:“我说真的,楚玉嫏今天穿的也是青色的,她也好意思?这一比,赵姐姐就是那青竹,她呀,不过就是个烂树叶……”
赵清韶捏着就杯,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了。耳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笑声,听在她耳里,满是嘲讽之意。
这低笑声的自然是周围离得近的贵女,她们离得近自然就听了个清楚,转过头就互相掩唇低声笑了起来。
这个虞三……太蠢了些,真真是什么话都说,也没有脑子。
将赵清韶和楚玉嫏比?这不是故意羞辱赵清韶吗?
有人忍不住看向坐在最上首的楚玉嫏,心里可惜这位正主没听到方才虞三的话。
坐在最上首的楚玉嫏不知道在与旁边的贵女说些什么,她绾着飞天髻发间斜簪着青鸾步摇,身着一袭青莲笼丝云烟裙,就如同画中的洛神活生生的飞出来了一般。
她纤长的素手持着长柄六角宫扇,掩面而笑,狭长的双眸弯成了月牙。
眸色流转,刹那间月色生辉。
如此倾世的容貌,一望而醉,周围繁花锦簇也不过是个陪衬。
楚玉嫏漫不经心的捏着酒盏,实则心已经飘到了前院。
父亲今天将稚儿带到了前院,准备公开稚儿已经好了的事。现在已经开宴这么久,也不知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