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瓦朱甍,巍巍楼宇雕梁画栋。
丝竹管弦之声不断,青衣宫人行云流水般敲打着编钟。舞姬甩着水袖,舞姿妙曼。
靡靡之音入耳,觥筹交错不断,一派奢靡之气。
中宫无后,楚贵妃执掌凤印,圣眷正浓。陛下亲自下旨,设宴宫中,百官携妻女入宫,为贵妃庆生。
宫殿之中,宫女内侍手持银盘,鱼贯而入。
能坐在娘娘面前的都是有品阶的浩命夫人,而世家女都坐在外殿。
世家大族最重礼仪,这些贵女出自各个家族,哪怕是在这样奢靡的场合,所有人也是照着礼法席地跪坐。言笑晏晏间,气氛到也算轻松。
坐在最前头少女却是这里头容貌最出色的一个,一只明月牡丹发簪半绾青丝,眉眼极为精致,一双眼睛犹如清泉一般,她半抿朱唇。身着一袭烟蓝色广袖上襦,白牡丹绣纹下裳,华贵优雅。
有贵女向她敬酒,她有礼的回敬,举止间世家大族的礼仪韵味尽现。
这位正是里头那楚贵妃的亲侄女,楚家正紧的嫡长小姐,闺名玉嫏。方才贵妃还惦记着她,竟然亲自赐了菜,在这一群贵女中可是长足了脸,风光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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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派和乐中,有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听着颇有些咬牙切齿:“要不是赵姐姐不在,这般的风光本也轮不到她!”
贵妃是她姑姑又怎么样,太子殿下可还是本小姐表哥呢!
说这话的是武安侯府的嫡三女,在家中最是得宠,一向和楚玉嫏不和。这会儿自然是最见不得自己讨厌的人这般风光的。
虞瑶的声音极小,在钟乐声中,几不可闻。也只有邻座的一个贵女听见了,极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
楚大小姐乃是世家贵女的典范,这般的礼仪气度,也只有开国勋贵之首的楚家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了。
虞瑶心下冷笑,这些人知道什么?楚玉嫏她就是个小人,装的比谁都好,心思却比谁都要恶毒。
赵姐姐不过就是在庙会上说了她几句不好,她竟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赵姐姐的脸都给毁了。
她那弟弟本来就是个傻子,还不让人说了?
眼看着这些贵女一个个都被这贱人迷惑了,虞瑶就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撕碎这女人的虚假的外表,让大家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这么想着,虞瑶暗暗摸了摸藏在广袖中的东西,就真的举着酒盏,起了身走了过去。旁边的贵女感觉不妙,拦都没拦住。
虞瑶走上前,甜腻举杯道:“楚姐姐,自数月前庙会一别,倒是许久没见了。”
楚玉嫏抬了抬眼,纤纤素手端起酒盏,站了起来,微笑着应承:“虞三妹妹,好久不见。”
虽然是笑着的,但是楚玉嫏眼底已经警惕起来了。这虞瑶是个蠢的,成天被顺远侯府那位嫡长女赵清韶当枪使,做事又最不计后果。这丫头平日里见了她就是冷嘲热讽,这会儿突然好言好语来敬酒,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然而,这会儿虞瑶好像真的安分很,敬了酒就走了。就和别的贵女一样,半分异常也看不出来。
楚玉嫏正疑惑间,突然裙摆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滚落。
什么东西?
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今天的裙摆太过华丽,倒是不方便查看了。她干脆站起了身来,借着敬酒的空当,去查看。
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楚玉嫏瞥了一眼,是一只浑身长满毛的毛虫。这种虫叫毛辣子,碰一下便能肿了手。
没有哪个娇贵的贵女不怕虫子,尤其是这充子此时就趴在她的裙摆上,仿佛一用力,那虫子身上的毛刺就能扎进衣服里。
楚玉嫏抬头,看向了下座的虞瑶,只见对方冲她挑衅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都挑明到这个份上了,楚玉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到这酒,我倒是想要敬虞三妹妹一杯。”楚玉嫏站在位置上,淡然举杯。
看到楚玉嫏站起来,虞瑶还在得意,她放的那个瓦罐肯定打开了。不知道等楚玉嫏发现异常,低头看到裙摆上有条这么可怕的虫子,会不会吓得把酒案推翻。
然而,叫她失望了,楚玉嫏好像完全没发现被自己踢在她裙摆上的瓦罐。
这怎么回事,不能够啊,她踢歪了吗?她明明看见,瓦罐压在她的裙摆上了呀?
楚玉嫏面上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向她举着杯。虞瑶还在想着瓦罐,也没推拒,回敬了一下就将酒喝了下去。
在礼法中,宴席中平辈对坐可以敬酒,站起来敬酒是表达尊重,而下座敬酒是一种极高的礼仪了。
虞家要次楚家一等,虞瑶方才下座敬酒已然是表达敬重,现下楚玉嫏站起来敬酒,正和情理。
楚玉嫏遥遥的向下递了个眼色,立马楚家族中的女儿以及家中与楚家交好贵女,都纷纷动了动身子,纷纷笑着看向了虞瑶。
接下来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贵女向虞瑶敬酒,她们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虞瑶尚且没反应过来。见这么多人都来给她敬酒,还在暗暗得意,觉得自己人缘变好了。
看,楚玉嫏的亲堂妹都来给她敬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