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崇明眉心微跳,他神色微妙地向淮玉的身边走去,而温八见此情况,还没从状况外回过神,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地连忙撤走,给秋崇明和淮玉留下的空间。
就在刚刚秋崇明抬步离开的那一瞬间,淮玉心头的恐慌就被放大到了极致。
他可以清晰地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分明没有意识,却还是拼尽全力推倒了床边架子上的瓷瓶。
他觉得害怕,害怕会有陌生人碰他。
明明体内的燥热已经开始发疯般地叫嚣,他还是觉得抗拒。
秋崇明慢慢靠近,他单膝跪在床边的地板上,淮玉听到了他的动静,也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终于将自己重新包裹。
心里的不安烟消云散,淮玉忍不住跌进秋崇明的怀里,身体轻轻发着颤。
“秋崇明……秋崇明……”
秋崇明的表情裂开了一瞬,忍不住伸手回抱住了怀里的这具温软身体。
——淮玉认出了他。
“皇爷动怒,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对一颗棋子动了情,所以再也舍不得随意牺牲。”不知怎的,秋崇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裴袖昭方才的话。
指尖倏地一顿,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淮玉的那份在意。
裴袖昭没说错,他竟然对自己的棋子动了恻隐之心。
对棋子动情无疑是阴谋家的大忌,秋崇明分明是想设局利用淮玉,没想到反而被淮玉拉着一同掉进了网里。
换做以前,秋崇明是真的会放任淮玉自生自灭——总归是一枚棋子,是要牺牲的,又何须担心他突然显形。
可现在他下不去手。
甚至……他竟然开始异想天开地想着干脆趁此机会将淮玉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管他愿不愿意,借着褪尾的抵死缠绵来编造一个冠冕堂皇到烂俗的理由,就能将这个小鬼和他紧紧锁在一起。
可是当秋崇明看到淮玉迷茫的眼神里没有一丁点的光,看他的目光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冰凉地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时,他就清醒了。
淮玉从来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物品,会笑会哭,会怒也会恨。
他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愿意淮玉醒后对他的所作所为厌恶至极。
秋崇明摸了摸小孩儿的小脑袋,就听这小东西极为舒服地轻哼了两声,淮玉还有意识,对他的依恋不是完全受控于褪尾期的本能。
秋崇明觉得欣慰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无奈。
“真是欠你的……”
秋崇明轻声笑了:“你曾经说过,本王身边空空荡荡无人作陪,你愿意一辈子陪着本王,本王信了。”
“所以本王认输,你好好活着,用余生来赎罪。”
秋崇明话说的坦然,可没人知道他究竟做了多么大的心理斗争才能够做出这个决定。
淮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哪一天的清晨,睁开眼就是层层垂落的软烟罗。
淮玉等熟悉了眼前的光亮才认真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不是牢房,可这里的布置也不像是一盏明湖。
他这是在哪里?
淮玉有些疑惑地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刚打算穿鞋下床走动,就觉得后背上一阵刺痛。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总觉得蝴蝶骨处犹如撕裂般地疼痛,还隐隐泛痒。
他自然是看不见,就在他的后背上,不知怎么的出现了两道斜向生长的翼孔。
这两个翼孔显然是新生的,撕裂的伤口还未完全痊愈。
秋崇明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就是亲自与淮玉合欢,助他褪尾,待淮玉醒后,无论他是否接受,都得自己受着。
他怎么舍得这样强迫小鬼,彻底惹他生厌。
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他主动献翼,将一双羽翼献祭给淮玉,强行乱了淮玉的褪尾期。
代价就是体会一次淮玉十几年来的感受,在极为重视双翼的羽族做一个残废。
九州帝位,无权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