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之后都不回答了,让白英觉得他这次真的有病了。
当晚,白英从宿舍回了家。
他家和Q大不远。
他忙着上课,也不会总回来。
更别说,他才是他们家真正擅长做饭的。
他爸妈均有工作。但不是不管他,是从不把所有时间倾注于唯一的孩子身上,放弃个人事业。
加上,他要去陈空青的公司一趟。
他想找出他妈妈之前给他买的衣服,最好再给他师哥亲手做一顿早点。
隔天,卢总和老婆吃到了儿子的粥。
大清早,两口子在正常吃饭。
二人偶尔说话,聊些家常。
对于白英打包的早餐是给谁的,他捯饬成这样,他们没发表看法。
白少却破天荒地问:
“你们还记得我是在哪家医院出生的么。”
他妈妈:“怎么了?”
他想起了‘不是人’的事。
于是,白海豹对这个也许隐瞒了‘秘密’的家庭道:
“有没有可能存在小概率,我是抱错的,你们还不知道?或者,我是AI改造人?”
卢总抬起头:
“白英·卢卡斯,你是不是认为自己从小想和人早恋,没挨过你父母的打很幸运,所以大清早想挨顿揍。”
白少能感觉到老豹忍他很久了。
但亲爹见此人美貌如花,一对豹眼年方十八,眼看还要找对象了。
卢总没好气:
“你是动物园捡的,吃饭。”
这侧面验证白少是亲生的,他爸对抱来的儿子不会这个反应,应该会直接揍他。
他妈妈随后也关心起了他今天去某个人面前的表现。
“他公司几点有人?会有同事在吧。多备几双筷子,别失礼。”
白英早想到他妈会问,他连对方的公司名,上下班地铁路线,几个员工都打听好了。
他要追陈空青,肯定不是短期。
有他爸给他放水,后面怎么做还是看他个人。
“我知道,有两位技术员,还有个前台阿姨,是退休返岗。”
他妈妈吃了一口下粥菜,点点头:
“那想好见面后,怎么聊了?他工作很久了,你们的共同话题是什么?”
对白少追人的方法,卢总支起耳朵。
他当然觉得白英是合格的,从小会做饭,脑子和人也体面,照理是没问题。
可一家子等来了‘前无古人’的发言。
“我先提上次的事。”
白英说。
“然后?”
“告诉他那些网上的谣言,我会想办法解决。”
“嗯。”
“最后趁你们未来会见的人在吃早点,我先假装有事,这样,打包盒留在了他公司,我明天再去找他。”
卢总夫妇沉默了。
此豹没觉得有何不对,一般追求人不都是动智商。
他爹叹口气。
他妈妈还说:
“豹儿,你师哥几岁?”
“二十五。”
他妈妈继续问:“一个二十五岁的人,他每天的上下班过程是怎么样的。”
白英不说话了。
他没上过一天班。
未来的朝七晚八也未必属于他,他体会不了什么是普通人。
可他明白父母是什么意思。
他妈妈说了一个成年人道理:
“今天是周三,常规情况下,他是老板不会主动休假,他大概率是加班很晚,还可能没搞定客户。”
“他的员工很少,很多事是自己做,还要照顾到前台阿姨几点走,也许下班后,他都没吃顿好点的晚餐。可六点,他会坐在办公室,周而复始去继续。”
“这在你看来是体会不到感觉的,但就是他一个人坚持的人生。也是人到了二十五岁必须面对的人生。”
他妈妈说:
“当人去表达爱,先问接受的人,对不对?”
出师未捷身先死,就是这感觉了。
两口子认定儿子的段位很烂了。
随后,白英出门。
等他赶着早高峰来了,他十八岁的世界第一次愈发地撇见什么叫现实。
曹师哥和蒋总也在。
这边的白英还在想门口的惨状是怎么回事,这明显超出刑事案件范畴,地上还有血。
一转头,三人狭路相逢。
白英当然知道他们和陈空青是朋友。
他根本没看出二人为什么对自己有敌意。
可他从来不知道,世界上有自称朋友的能放着自己师哥公司遇上这种麻烦,只摆出看热闹的样子,丢下话走了。
他们好像不关心陈空青本人是否怎么样了。
陈空青的安危,麻烦,与二人无关。
这种歪曲怪诞之离奇,比墙上的那只鲜红哥斯拉还透露出吃人的真相。
它让白英决定留下,他还问林姐:
“需要报个警么?”
阿姨摇摇头。
白英更不懂了。
大家在打哑谜,把一件不合理去合理化。
比如,砸别人的公司是该坐牢的,可没人敢做;
再比如,曹蒋的表现,不像是造福社会的所谓职场精英,像帮人来验视的地痞。
白英不认为陈空青和他们是朋友了。
他师哥根本从来不是这种个性。
上次他刚见过对方,那个人无法容忍任何这种事。
想到这里,白英放下早餐和想见陈空青一面的事,暂时蹲下来问前台阿姨:
“有多余的抹布和笤帚么,林姨。”
林姐正在擦油漆,手上被水泡的发红。
她第一次被人注意工牌,蒋总来两次了,从没看她一眼。
她于是聊了两句:
“不去上课么,你不是Q大的学生。”
白英很平常地回:
“我爸说,别人需要我留下帮忙,我就不能从他们的面前直接走掉,这不是男人。”
这只豹还很会损人:
“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今年没课的大学生也知道。”
林姐继续擦,嘴角化开了。
她也是半辈子第一次听说上班的不如小学生。
但她觉得海豹是种有趣的动物。
和某个会给自己的公司起名叫蜜雪冰鹅的人很像。
她说:“你进去吧,会议室有饮料,喜欢什么自己倒,别把衣服弄脏,红油漆根本洗不掉。”
这次,白海豹很有应变力。
大家似乎都觉得他段位比较低。
实际,他压根没急着被好心的前台阿姨放水。或者去擦被毁的墙和门,他去物业找了点东西回来。
等邱工倒完垃圾。
看到大变样的公司,他第一反应是一愣。
没别的原因,满世界的红被涂回南极该有的洁净。
豹师弟和林姐在把一只帅气的企鹅画门上。
他们搞出了底稿。
林姐两年来第一次对人这么热心。
这位业务过关的打鱼太太用刷子给大家设计出动物形象,以此驱赶哥斯拉,把蜜雪冰鹅的干净还给这里。
拿包垫着,白英坐在地上,盘着腿,高马尾和耳钉都超帅气。
“这只在看书的帝企鹅怎么样?”
林姐表扬了他:
“很有知识和文化,一定从来只考第一名,不考第二名。”
打鱼太太赞同。
他师兄当年用每天一顿肯德基和他换,然后,教他做作业,让他想了七年。
可不就是他永远的第一名。
邱工边看边笑:
“这下咱们真变蜜雪冰鹅了,你真有才,这两个小浣熊真像我和宁工。”
“这只猫,和林姐也像。”
“还有这个鹅,哈哈,简直一——”
门被敲响。
三个人抬头,宁工在扛着贵妇椅。
他还在唱着歌: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鹅甜蜜蜜~”
“这位白同学,有一只正在不开心的鹅说他要找你,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