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靖宇没看到人,不过听声音认出是刚刚在门口管他要电话号的小年轻。他偏头躲过火焰,把未点燃的香烟收回,随后缓缓欠身,用余光瞥着身后的青年。
青年悻悻地收了打火机,打量闻靖宇的侧颜,眼神孺慕而兴奋:“哥,交个朋友呗。”
闻靖宇薄唇微勾,没说话。
旁边的秦致看不下去了,冲人摆摆手,“去去去,不知道这是谁啊,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小老弟,谁都敢搭讪,刚来北京?”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对未知的惧意,很快恢复如常,谄媚道:“哥哥是谁啊,怎么称呼,我就是看长的太帅了,比电影明星还帅,忍不住想过来说句话。”
秦致嗤了一声,随意摆手,实在没兴致跟他周旋,“上一边玩去,名草有主了。”
青年撇嘴,眼底都是可惜之色,屁股慢慢从椅子上挪开,极其的不甘心,但对上秦致警告的眼神,又下意识心生惧意。
闻靖宇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转头朝青年看去,迅速打量一番,见人生得挺清秀,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很缺钱?”
男人侧颜夺魄,俊逸非凡,睫毛漆黑浓密,说不出的魅惑,他勾唇一笑,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原本已经迈出去一步的青年,听到他主动搭话,兴高采烈地又回过头,眼前俊颜直击心口,不由心神一乱,连说话都不流利了,“我...我还好,就是刚来北京,想多认识几个朋友....”
青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没有底气,明显是被人戳中心事,心虚又有点羞耻。
会主动搭讪,确实是有私心,不仅是因为闻靖宇长的帅身材好,他还看到男人开豪车,酒吧老板亲自过来敬酒,舔的不行,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有机会当然要努力抱大腿。
闻靖宇挑眉浅笑,朝吧台里侧的调酒师打了个响指,“哥们儿,有便签吗,给一张。”
调酒师笑着点头:“闻总,当然有。”说话间,已经把纸笔递了过去。
闻靖宇点了点身前光滑的大理石台面,示意人把东西放下,然后转头看向青年,语气是一贯的漫不经心:“联系方式,有需要会找你。”
青年先是惊讶,反应过来后急忙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名字。
等人走了后,闻靖宇把便签收进衣服口袋里。
秦致满目诧异地看着他的骚操作,心中满是槽点,指了指青年离开的方向说:“就这也行?”
闻靖宇抬眸,递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当然行,人生地不熟的,给个机会。”
“操,”秦致无语到飙脏话,“不愧是你啊老闻,此等情境,还有闲心撩妹,不对!是撩弟。”
闻靖宇只是笑笑,没再接茬。
小插曲过去,两人接着碰杯喝酒。
秦致向他凑近,用胳膊怼了他一下,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说:“问你个事儿,你对一鸣到底有没有想法。”
闻靖宇捏着酒杯的手明显一紧,面上却神色不改,声音不轻不淡:“我要是说有想法,是不是就真成畜牲了。”
“是。”秦致格外干脆利索。
闻靖宇低头,视线落在酒杯上,室内光线暗沉,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不由苦笑一声:“所以,我不能有想法。”
“老闻,我说。”
秦致一条胳膊搭上他的肩膀,带着酒气的嘴凑近,“我昨天给嫂子打过电话了,那边态度挺强硬的,而且听意思,一鸣对你还挺认真,不像是闹着玩的。”
闻靖宇立刻想到白一鸣告白的场景,怅惘感又涌上心头,脸色也有几分凛然,他端起酒杯只顾喝酒。
秦致叹口气,安慰似的轻拍两下他的肩膀,接着说:“一鸣太小了,他现在知道啥啊,就是怕你不够疼他失去安全感了,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回过头来还不是把你当叔叔。老闻,咱们跟成哥那可是三十几年的交情,咱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着成哥屁股后面跑,成哥也不嫌咱俩年纪小,愿意带着咱玩,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能说断就断吗?”
“别看成哥拿刀砍你,他转过身跟嫂子可是替你说话来着,不然嫂子能压住火吗?早就拿高跟鞋来敲你头了,当兄弟的够可以了,换个人成哥还能这么护着?要我说,趁现在事态不严重,当断则断。”
秦致不止动嘴,还上手比划了一下快刀斩乱麻的动作。
闻靖宇端着酒杯,眼神深沉睿智,静静地听着。
他实在是有口难言,心绪凌乱不堪,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却还是万般不舍,像是体内牵了一根线,经常拉扯着他的神经,控制他的情感,让他心系一人,断也断不开。
听了秦致一番话,他心中再度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深深的无力感愈发强烈,好像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秦致见他长久不言语,也能理解他的心境,这事儿摊谁身上都不好受。
自我代入一下,秦致都替他感到闹心。
“行了老闻,我最近跟你愁的牙都疼了,”秦致一脸怕麻烦,就想着让铁四角快点恢复到从前的状态,极力劝说,“想好了,快给人孩子一个痛快,别让一鸣等太久,也别让成哥和嫂子为难,你和成哥闹成这样,我夹在中间也够受了。”
闻靖宇目光幽深,两只胳膊撑在吧台,微微抬起下巴喝了一口酒,好一阵子没说话,许久才道:
“会的。”
*
距离期末只剩半个月的时间。
自从捅破那层窗户纸,白一鸣和闻靖宇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两人打破了超过五天没有联系彼此的历史记录,等待答案的期间,双方都很难熬。
尤其是白一鸣,简直是度日如年。
他生性乐观,但也有对未知产生惧怕的时候,每当深夜辗转反侧,他总是幻想叔叔拒绝的场景,甚至梦里也会出现叔叔与他背道而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