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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萧瑟,刚才还热闹一片,现在大殿之内空空荡荡,门可罗雀。

沈小晏瞪大眼睛,心想:不愧是厉害的修士,跑得可真快。

原来关门放剑尊,就能把人给吓跑。

她笑起来,高兴道:“师尊,你们好厉害!这下他们就不会来找师姐的麻烦啦。”

然而余梦觉没有回她,而是渐渐收敛笑意,看向自己的大徒弟。

鸣珂也不再笑,平静与他对视,“师尊,弟子自作主张离开天音峰,请师尊责罚。”

余梦觉扶额,“罚你回去。”

鸣珂:“那弟子自然不能领命。”

余梦觉摇头,“你都说你不能领命了,那让我罚什么?”

鸣珂莞尔:“和师尊客气客气。”

余梦觉:“让你留在天音峰休养。罢了,你哪会听我的话啊?”

他知道这个徒弟向来有自己的主意,看着温柔好商量,可认定的事,谁也无法动摇。

沈小晏忍不住为鸣珂说话:“师尊,师姐只是担心您。”

看如今这样子,余梦觉掩唇咳了咳,“我的这些个徒弟,总是更亲你。小珂啊,你师弟他们是你带大的,他们亲你自然。可是你刚醒来,小晏怎么也向着你了?”

沈小晏:“我没向着师姐,我只是说实话。”

余梦觉偏头,打量少女,笑眯眯地问:“那小晏,师尊和师姐,你更喜欢谁?”

沈小晏僵住了。

师长如父,可是师姐,是她的失散多年的娘亲呀。

师尊对她有教养之情,师姐对她有生育之恩,完全没有办法选。

她撇了撇嘴,为难地拧起眉,“不能选的,师尊,您和师姐同样重要。”

余梦觉这回是真的觉得奇怪,瞥了眼旁边的鸣珂,鸣珂但笑不语。

他问道“你和你师姐见过几面?”

沈小晏:“暂时只一面。”

余梦觉又道:“那我养了你多少年?”

沈小晏:“十六年。”

余梦觉重重叹息,捂住了胸口。沈小晏小脸皱紧,“师尊,你别难过。”

余梦觉摆手:“我不是难过,为师太欣慰了。”

沈小晏愣住:“哈?”

余梦觉噙起笑,手指勾着软绒绒的毡毛,道:“这么多年,我终于养出一个不是坚定选师姐的徒弟了。太好了。”

沈小晏“啊”了声,呆呆看着老泪纵横的师父,心想,师父也太卑微了吧。

余梦觉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叹息道:“你不知道啊,小晏,从前为师收的每一个徒弟,没几天就被你师姐拐走了,到最后只认师姐,不认为师。”

鸣珂莞尔,“明明是你懒得教,把他们扔给我。”

余梦觉:“那我不是历练你嘛?”

鸣珂忍不住与他斗嘴,丝毫没有最开始尊师重道的模样,“您还说,你只管收不管教,一直是我拉着师弟师妹在各峰吃百家饭长大。”

“这、这叫,”余梦觉气势稍弱,狡辩:“这叫汲取百家之长,什么吃百家饭?”

鸣珂微笑:“所以一个个长出来,有音修有器修有医修,就没一个跟您一样的剑修?”

余梦觉:……

他挠挠脸颊,小声说:“徒弟,哪能走和师父一样的老路,你们自有你们的路要走。”

鸣珂淡淡看着他,淡灰眼眸蒙着烟水,“您分明是懒得教。”

他们百年未见,开口却如同往昔,语气熟稔,让其他人插不上话。

沈小晏眨眨眼,惊讶地说:“师尊原来是个剑修?!”

鸣珂望过去:“是呀,你不知道么?”

沈小晏:“我从未见师尊拔过剑。”

鸣珂歪头,眼里闪过些许迷惑。余梦觉摸着鼻子干笑两下,拉住旁边白衣青年的袖子,把他扯过来,“我干嘛拔剑啊,我们天衢宗有了世上最厉害的剑修,是不是,君知?”

萧君知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冽而不近人情的模样。

十分美丽冻人。

余梦觉向来自来熟,和谁都能打成一块,不惧这冻人气质,笑吟吟道:“君知,你没见过吧,这是鸣珂,我的大徒弟。”

萧君知颔首,“霜音仙子。”

鸣珂微笑,“萧剑尊。”

她疏离笑着,用欣赏的眼神看眼前的青年,觉得他像一把极美的名剑。只是这把剑,似乎并不喜欢她。

她抬眸,坦率问:“剑尊讨厌我?”

萧君知身子一僵,抿了抿淡色的唇,生硬回:“不。”

鸣珂弯了弯嘴角,柔声问:“那为何一直不看我?”

从初见她就发现了,这位年轻尊贵的剑修,总是回避她的视线,就算这时必须与她打招呼,也垂眸看着地面,刻意避开她。就好像,十分讨厌她一样。

她昏迷百年,从坟墓里爬出来,自认没有得罪过青年,不觉奇怪。

萧君知身体紧绷,听到这句话,慢慢抬眸望过来,只看一眼,他的目光就黏在鸣珂脸上,定定看着,黑眸流溢异样的神采。

余梦觉:“完了,又开始了。”

鸣珂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萧君知忽然往前迈一步,伸手拂过鸣珂的脸颊。修长玉白的手指掠过鸣珂的眼前,她只闻到一阵冷梅香气,接着青年扶正她髻上发簪,飞快退回,重新看着地面,“抱歉,逾矩。”

鸣珂尴尬地摸摸发簪,顿时明白所谓的“有病”,到底是什么病了。

还挺严重。

“哈哈哈哈小珂你也有今天。”余梦觉憋笑憋半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没有半点为人师的架子,反而在那头幸灾乐祸,“君知认都不认识你,讨厌你干嘛,只是你发髻那根歪了的簪子扎到他的眼睛了哈哈哈。”

鸣珂眼珠转动,旋而又温柔一笑,指向前方。

前面光滑的地板上,有长长一道剑痕。

她微笑着说:“剑尊您觉得,那道剑痕是不是特别不和谐?”

萧君知闻言望过去,黑眸更加幽深,随即拔剑走到剑痕之前,眉头拧得很紧。

余梦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顿时坐直,“先别——”

不等他说完,萧君知拔剑,把地板削了一块。剑痕是不见了,但面前地板秃了一块,更显突兀。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

余梦觉心疼地“嘶”一声,大声道:“那可是青玉石砌的,外面卖几万灵石一块。哎呀祖宗别砍了别砍了,你是想把上清宫给拆了吗?鸣珂!你还笑!以后重新修缮大殿的钱你也得赔一半。”

鸣珂无辜道:“关我什么事呀。”

余梦觉:“嘶——你还说,要不是你,他能注意到那吗?”

沈小晏很有孝心地挡在鸣珂身前,“师尊,不关师姐的事!她也不知道剑尊会这样呀。”

余梦觉气笑了,“她怎么不知道?”他回头猛地看向沈小晏,再次问:“师父重要还是师姐重要?”

沈小晏双臂展开,把鸣珂护住,认真道:“一样重要!”

她又心虚地补充:“但,但眼下,师姐更重要一些。”

余梦觉来不及伤心,又听哐当声巨响,连忙跑过去拦住萧君知,恨不得抱住他的手臂,碎碎念:“君知啊,别拆了别拆了,我们云山就这么一点家当,这么几块地砖,再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回头给你补上,不是回头,明天、明天立马补上,保证不扎你的眼睛,行不行?”

余梦觉压着萧君知回来,吩咐鸣珂,“你看好他。”

说完,就忙不迭施展术法,心痛地暂时用幻术遮掩了下满地狼藉,生怕萧君知再看不过去,又一剑劈过来。

“抱歉。”萧君知低头。

拆家第一名,认错态度倒很积极。

鸣珂笑着看师尊补地板,心情很好地说:“没事没事,这也不算什么病嘛,只是一点小小的癖好罢了。”

“什么癖好啊——”余梦觉拖着一张毛毯,暂且铺住被砍得稀巴烂的青玉石地板,“我说君知啊你真得改改,你看人家发簪歪了想扶正,也就罢了,看见地上有裂痕就想把地皮掀了,这都问题不大,但你要是路上碰见一个人,生得大小眼,腿一长一短,走路一瘸一拐,那你怎么办?”

鸣珂翘起嘴角,见萧君知脸色更加雪白,忍不住有些好笑。

余梦觉蹲在地上修缮大殿,说完萧君知,又开始叭叭鸣珂,“小珂啊,我就知道你蔫坏了,你不是音修吗?我记得你们音修可以治各种奇奇怪怪的癖好,那就罚你每日都去观雪峰,给君知弹一曲静心。”他想到如今鸣珂修为已经不再,手顿了一下,微低着头,片刻后展眉笑道:“不行,哪有女孩子主动的道理,君知,你去找小珂。”

他一拍地板,“就这么定了!”

沈小晏瞪大眼睛,“师尊话好多。”

很少看见师尊说这样多的话了,她想。她印象中的余梦觉,是天衢宗掌门、云山之主,紫衣白发,一身病体残躯,独自坐在清冷寂静的道宫中,尊贵却孤独。

师尊待她很好,可好中总带着丝疏离,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她也只能像个晚辈般尊敬师尊,却永远走不近他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