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顾颜不希望顾夕沉只穿着白色背心的样子被其他人看到。

所以他拔出匕首后，最终没有对顾夕沉的外套下手，而是选择拆了一圈自己的裙摆下来。

他的裙子很长，站起来的时候刚好能遮住脚踝，而且层层叠叠看着就很厚重。

如果最下面一圈装饰性的裙摆不够，他还能继续往上拆。

因为没干过这么精细的活，所以好好的裙摆被他弄得支离破碎，倒是也有种凌乱和破碎的美。

他把拆下来的裙摆递给顾夕沉，顾夕沉什么也没说，伸手接过后立刻用树枝帮凯丝固定起了她骨折的手臂和腿。

至于她那些还在流血的伤口，现阶段也只能用打火机应急处理一下。

好在凯丝这个女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居然很能忍，全程咬着自己的手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可就算处理完伤口，也不可能让伤成这样的凯丝自己移动，顾夕沉就承担起了背她的重任。

顾颜一身轻地跟在两人身边，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不爽。

顾夕沉在把凯丝背起来之前，先把他那件黑色的外套重新穿回了身上。

此时此刻，凯丝就隔着那件外套趴在他背上，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谢谢你救了我，从今往后，我的命属于你了，只要你想，我可以是你的奴隶。”

“不用。”顾夕沉拒绝得斩钉截铁，“能活着离开这里再说。”

“那好，等活着离开这里了，我去找你，我一定会报答你。”

一旁的顾颜不由皱眉，结果一转头，发现此时此刻顾夕沉的眉头皱得比他还深。

面对凯丝的话，他冷冷地回应了这么一句：“不好意思，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那你要的是……钱？”凯丝不安地问，“如果是钱的话，我在内华达州有两套房子和几辆车……”

“闭嘴。”顾夕沉不耐地打断她，“不要胡思乱想，我救你是因为我姑且还算是个人，而且决定救你的也不止我一个，别说得好像我们救你是对你有利可图一样。救死扶伤天经地义，嚯，你们美国大概没有这句话，就算有也只是嘴上说说吧。”

凯丝被怼得闭了嘴。

一旁的顾颜心中暗喜，没想到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也能体会一把民族自豪感。

当然不是所有的西方人都只会说漂亮话不做漂亮事，但是很显然，凯丝之所以问顾夕沉想要什么，就是因为不理解顾夕沉为什么要救她，觉得一定对她有所图。

大部分西方人，更确切地说，资本主义者，就是这样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为了利益不惜牺牲一切，乃至人命。若是无利可图，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顾颜想了想自己，如果没有和顾夕沉一起行动，可能他在发现凯丝没办法自己移动的时候就丢下她不管自己走了。

当然，他可干不出在走之前终结她的性命早点结束她的痛苦这种事，不是他有多高尚，而是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凯丝，你该庆幸自己伤得不重。”顾颜这会儿有些幸灾乐祸，以至于语气都飘了起来，“夕沉哥判断一个人要不要救，就是看伤势，伤势没有危及性命，那么再怎么麻烦他也会救，而如果伤势已经严重到无力回天，他不仅不会救，还会补上一枪。”

凯丝：“……”

“喂。”顾夕沉微微皱眉，显然对顾颜这会儿把他之前做的事说出来有些不满，不过他紧接着反问了一句，“那你救人的标准又是什么？”

“看心情吧。”顾颜模棱两可地回答。

不过这个回答也不全是敷衍，他确实没什么固定的标准。

要是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可能见到谁都会救，是一种本能，一种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和保护。

可现在，他谁都不那么想救，觉得救了之后都会成为自己的负担。

他可从来不是个高尚的人。

他甚至都不是人。

不过嘛，有个例外。

如果重伤的是顾夕沉，顾颜觉得自己应该会救的。

先不说顾夕沉救了他多少次，光一起行动了两天，就让顾颜对这个人类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和信任。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伴接纳”吧。

如果是他的话……

顾颜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握了握拳，用指尖戳着自己有些发痒的掌心，若有所思。

三人在迷宫里走了一段距离，并没有找到伊凡的尸体，但是又遇到了一只树妖。

发现树妖后，顾夕沉几乎是第一时间把凯丝丢到了地上，然而还没来得及拔枪，顾颜已经拿着匕首冲到树妖面前，一刀扎进它的主干，一击必杀。

顾夕沉拿着枪愣愣地看了顾颜一会儿，然后似乎是松了口气。

之后再遇到树妖，他丢凯丝就丢得不那么急切和粗暴了。

被N次丢到地上又捡起来的凯丝：“……”

进入这个世界后的第二天，顾颜和顾夕沉破坏了很多“树妖主干”，却依然没能找到任务里说的“树妖主干”。

天色快暗但还没暗的时候，两人对于寻找树妖主干都有些兴致缺缺，就找了块空地坐下休息。

“你们要睡觉吗？”已经在顾夕沉背上睡了一觉的凯丝问，“你们要睡的话我可以守夜，万一有什么动静马上叫醒你们。”

“不用，我来守。”顾夕沉背靠着墙坐着，脸色明显没有昨天好了，感觉一天之内憔悴了很多。

人类说脆弱却顽强得过分，凯丝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也依然坚|挺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