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婳将温淮月送回了学校,临走前问了一句“明天下午有几节课?”
温淮月眨了眨眼,“两节。”
季婳点头,“明天下午我来接你。”说完就不等她回答开车走了。
留下温淮月在原地摸不清头脑,不知道明天来接她有什么事。不过也没想太多,她一个多月没见季婳了,心里还是很想再见见她的。
晚上回去的时候,温遥也回来了,孟望还在公司,一看到温淮月,火急火燎的抓着她问“阿月,季婳中午接你干嘛去了。”
温淮月笑着说“遥姐姐,季婳姐姐就是想我了而已,给我做了饭。”
“想你?”温遥不可置信,脸色古怪,“她? 真的假的?”
“真的啦。”温遥说,“遥姐姐,季婳姐姐不是坏人啦。”
温遥是彻底被季婳的操作搞糊涂了,完全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意图。
算了,反正不会害阿月就好了,左右也欠人人情,也没办法,就算自己心里有再多不怨还是得憋着。
温遥摸了摸她的脑袋“吃饭吧。”
——
温淮月站在校门口,她已经提前和陈叔打了招呼,让他不用来接。也告诉了温遥,温遥虽然不满,也无可奈何。
季婳的车停在她眼前,温淮月坐到后座,季婳扔了一小包糖给她,“别人给我的,你吃。”
温淮月接住了糖,喜笑颜开着“谢谢姐姐。”
季婳瞥了她一眼,“一包糖而已,有什么好开心的,跟个傻子似的。”
可能是太久没见季婳了,之前对她的恐惧都消淡了一些,胆子越发大了起来,用小拳头捶了一下季婳的后背,不开心道“不许骂我。”
季婳嗤笑出声,没理她。
下车的时候,温淮月一路挑着袋子里的糖,低头跟在她身后,季婳见人迟迟不跟上来,转身看她。
温淮月还在很后面的位置,季婳叫了她一声,“快点。”
温淮月被她猝不及防的提醒吓了一下,没注意前方的地面路障,给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面摔去。
这片小区种了很多樱花,昨天晚上风很大,在地面堆了一层厚厚的粉花瓣,温淮月摔下去的时候,花瓣被她扑的漫天飞了起来,混着五颜六色的糖果,盈了她一脸。
季婳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迅速给她拍了一张照,恰好拍下了这一幕。
等拍完以后,才慢悠悠的踱步走到她跟前,双手抱胸,毫不留情的嘲笑“蠢货,谁让你不看路的。”
温淮月穿的厚,又有花瓣作铺垫,没摔的太重,对季婳的嘲笑很不乐意,撅着嘴爬了起来,很有脾气的不想理她。
温淮月只顾闷着头往前走,季婳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眼神玩味。
哎呦,还有脾气了。
季婳不会安慰人,让她安慰人,想都不要想,她也懒的理小孩子的心思,她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对这种人类幼童的心思完全没兴趣,这不是她涉及的范围。
她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盒精致的瓷盒,这是几百年前她从一个官家嫡女骗来的,是生血去疤的好物,是皇帝赏给她的,听那位嫡女说,这东西的保质期有好几百年。
季婳一般都是给自己血源用的,她拿着瓷盒,坐在了温淮月旁边,温淮月耷拉着脸,不想和她说话。
季婳可不管那么多,往手上抹了点膏药,不由分说的涂在她后颈上,温淮月本能的往后躲。
“别躲。 ”
季婳掀下她的毛衣领子,一把涂在了那处疤痕上。
“凉。”温淮月小声说。
“忍着。”季婳说。
那股凉慢慢转变成了舒适的温凉,温淮月渐渐从中享受了起来,季婳的手指是微热的,指腹很软,按压在后颈上像按摩一样。
涂完了以后,季婳把瓷盒塞到了她书包里,说“以后我每次咬了你,你就记得涂 。”
温淮月:“……哦。”
季婳抬头静静的盯了她几秒,眼里带着淡淡的好笑意,“怎么?还气呢?”
温淮月哼了一声,“我摔倒了,你都不扶我,还拍照,坏人。”
季婳扯了一把她的脸,温淮月吃痛的叫了一声,季婳挑着眉,绕有兴致道“温淮月,我发现你越来越爱和我撒娇了,不怕我了?”
“啊,好痛……”温淮月哭丧着小脸,季婳放开了她,声音微冷“没大没小。”
对她阴晴不定的性格,温淮月已经习惯了,朝她吐了吐舌,季婳嫌弃的转过了头。
“真丑。”
晚饭季婳没给温淮月做,因为温遥来接她了,说她爸爸想见温淮月。季婳晚上也还有事,没留她,让她自己一个人下去,主要是她不想见到温遥,以温遥那个性格,两人一见面估计得吵起来。
屋子安静了下来,季婳坐在电脑桌前,桌子上还放着手机,手机里刚刚给温淮月拍的照片呈现在她眼前。
她最近接了一部儿童杂志的内页插画,主编说最好和春天联系在一起。季婳没怎么画过儿童治愈风的,不知道儿童该怎么画,这几天一直在观察着各种小孩。
今天温淮月摔倒的姿势给了她灵感,她在平板上现简单的勾出轮廓,又停顿几秒,眼睛放在温淮月的照片上,直盯着她看。
这张照片拍的很好,花瓣与糖果扑在空中,五色彩斑斓里透出温淮月稚嫩漂亮的脸,两侧是一树又一树的樱花,整个人像是被春天包围了。
她被春天给绊倒了。
季婳手上动作没停,勾线,上色,流畅无比,一直画到晚上,季婳放下笔。
整个色彩以颜色张扬的水彩为主,水粉居多,一个小孩抱着糖果摔倒在堆叠的花瓣里。扑着的樱花花瓣,五颜六色的糖,包裹住了画里看不清脸的小孩。
她没有很仔细画小孩的脸,借用色彩和花瓣的遮挡,简洁清晰的画了一个笑着的唇 ,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小孩是天真的,烂漫的像是被春天的花晕染着,笑起来又是甜的,弥漫开来都是津甜。
季婳没和小孩接触过,除了温淮月。
她用温淮月来形似一个整体。
是漂亮的,天真的,如同一个幼稚曼丽的春天。
季婳在最下角写了一行字,取名——扑倒春天。
明天再细化一遍,差不多就完成了。
她伸了伸懒腰,轻松了不少。
她拿起手机,发现越看越好看,心里很佩服自己的拍照技术,脑袋一抽,把温淮月的照片弄成了锁屏。
——
温淮月和温遥,孟望来到了一家私人疗养院,她们的父亲早些年出了车祸,下半身彻底瘫痪,身体也很差,一直在这家疗养院休理。
温淮月其实对她爸爸印象不怎么深,她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因为太伤心,精神一直不太好,没过多久,在开车的时候没注意,出了车祸,而后一直在这里待着,平常又很拒绝家人来探望。
温淮月看他的次数不多,但每次看他的时候,他爸爸虽然看起来很嫌弃,但是她知道,爸爸是很喜欢她的。
被带进去的时候,看到床上苍老衰败的中年男人,有点愣神,她记得上次来看他的时候,还没有那么老。
温爸爸看到了温淮月,伸出枯瘦的手指想去拉她,温淮月忙拉住了他的手,“爸爸。”
“哎,月月啊。”温爸爸忙道,嗓音粗哑,扯起一个笑容,他的右脸有一块很丑陋的疤痕,笑起来的时候疤痕被堆积,显得极为恐怖。
但是温淮月不觉得恐怖,她将温爸爸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撒娇道“爸爸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你瘦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