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笑呵呵的捧着托盘去了廊下避雨,“我的大小姐哟,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哪说得动老爷子啊。这固执劲儿一起来,除了您,还有谁说得动他哟!”
老爷子一生弟子无数,最是信奉严师出高徒,年轻时候是出了名地固执严苛,偏生,所有的纵容都给了这个孙女儿,偏宠地要天上的星星不给月亮。
不过,自家大小姐也的确是优秀,要林叔说,别说是太子妃了,便是皇后之位也是配不上自家大小姐的,要说这天下男子……
也就昔年的顾公子……只是,世事难料啊。
“你这丫头……愈发地比我还像个老学究,规矩足地很。”剪子被拿走,老爷子便也由着她去,挽着自家姑娘往廊下走,进了廊下,转身替她拍打头发上沾到的水珠,“这几盆绿菊啊,是傅家那顾小子送的,千里迢迢运过来,那些个侍卫哪里懂怎么照料,状态差了些,我才心急。”
对自己这个姑娘,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傅家?”时欢替老爷子整理好坐垫,才慢条斯理开始斟茶,温软着眉眼笑着说道,“傅家那公子不是身子骨不好多年卧病在床么?”
“嗯,听说前阵子好多了,正碰上老太太想地紧,便来了太和郡,这两日刚到。”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交代道,“这两日趁着雨停,你去傅家走一遭,替我去道声谢。”
“是。听说今年祖父腿脚利索了许多,孙女儿本就意欲感谢傅家赐药之恩,只是孙女身份不便与傅家过多往来,便想着让含烟去傅家走一遭。既然祖父如此吩咐,这两日孙女儿就亲自去一趟吧。”
时老颔首,“你这丫头,思虑总是缜密……顾小子合着也该唤我一声老师,傅家的嫌,也不必太避。左右……纵然避了,想来陛下也是不信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做给这天下人看了。”
“是,孙女受教,今日就让人递了拜帖过去。”她斟好茶,递给老爷子,规规矩矩的坐姿,脊背笔直,即便面对最亲近的人,规矩也足,“祖父,请用茶。”
时家长女,爱茶,斟了一手好茶。
老爷子伸手接过,触及有些冰凉的指尖,目光落在她略显单薄的素衫上,蹙眉,“你这丫头,是病好了便忘记了疼了?如今已是入秋,还穿得这般地少。”
说着,回头呵斥含烟,“你家小姐待你们太慈和,由得你们这般疏忽懈怠!若是下次再让我瞧见,一个个乱棍打死算完!”
含烟噗通一声跪了,老爷子平日里和和气气地很少动怒,但小姐是他的命根子,小姐身上无小事。
“祖父……”时欢拢了拢衣襟,“孙女儿今儿起得晚,急着来祖父这请安,才疏忽了。”
老爷子拉过她的手,搁在掌心捂着,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地,从林叔手中接过刚拿出来的皮子给这时欢披上,“迟了便迟了,左右这里也没这么多规矩,你这丫头……倒是愈发地呆傻了,早不该教你这许多规矩。”
时家有女,玉骨冰肌,端庄淑雅,自小指腹做了皇家儿媳,贵不可言。
偏生,四年前……突染心疾,昏睡不醒,药石无医。
时家暗中遍寻名医无果,无奈之下借时老名义暂避帝都回太和郡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