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许家的宴会额外热闹,名义上说是家庭聚会,却来了不少外人,除了公司的股东、董事、各路高管,还有许长寻有利益往来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周珩挽着许景枫的手臂刚进门,就见到在前院迎来送往的林明娇,她的手段一向八面玲珑,再大的场面也不在话下,名义上是董事长机要秘书,且操持着集团的公关部,实际上连许家的内务都是她在打理。
经过前院时,许景枫就像是没看到林明娇似的,却对一路上的宾客微笑着,而林明娇也只是扫了他一眼,便若无其事的转向周珩。
周珩一贯的端庄大方,对林明娇点了下头,既礼貌又不至于太热络。
两人要第一时间去问候许长寻,穿过前院和客厅,便来到一楼的书房。
就在书房门前,周珩松开手,细声嘱咐许景枫:“今天是董事长的生日,就算意见不和也别发作,过了再说。”
许景枫没应,其实刚才在院子里见到林明娇的时候,他原本尚算平静的心情,就已经消解了一半。
那个女人,他一见到就恶心,明明是见不得光的,十几年前只是和老爷子玩办公室地下情,谁曾想后来竟然越玩越高调,如今还搬到台面上了,没名没分,鸠占鹊巢。
周珩将许景枫的情绪反应收入眼底,没再多言,只抬手敲了两下门,开口叫道:“爸爸,我们来了!”
“哦,是小珩啊,进来吧。”屋里很快有人回应,是个略带疲倦的男人声音。
两人推门而入,很快就和坐在沙发上的四人打了照面。
许长寻坐在首座,一身休闲装,并不正式,仿佛只是他平日里一贯的装束,不过这本就是他的生日宴,他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坐在许长寻左手边的是许景烨,不知他来了多久,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按照许景枫的话说,那就是□□,里面装的是一条毒蛇。
而坐在许长寻右手边的,则是一对父女,男的是长丰集团的姚总,虽然不是跟着许长寻创业起家的,却是后来半路横杀出来的一员猛将。
周珩的目光缓慢的扫过这位姚总,随即和他旁边的年轻女人对视了一眼。
她是姚总的独生女姚心语,比周珩晚两年进入长丰集团,因有姚总这座靠山,加上有些手腕和小聪明,如今也算是人们讨论的热点,而且野心十足。
周珩平静的收回目光,姚总和姚心语也站起身,笑着夸奖道:“如今,景枫可是越发稳健成熟了。”
许长寻却没有笑。
直到客套话说完,姚家父女离开书房,门板一关,屋里的气氛又一下子跌落了。
许景枫坐下后,叫了声:“爸。”
许长寻斜了他一眼,第一句便是质问:“你昨晚去哪儿了。海外部的业务有多重要,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现在就这么儿戏?”
许景枫皱了下眉头,知道必然是林明娇吹了枕头风,正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却被周珩拽了一下西服衣角,顿时收住了。
就听周珩说:“爸爸,景枫身体不舒服,还是胃疼的老毛病,刚才在路上已经和那边通过电话了,没误正事。”
许长寻看向周珩,周珩微微笑着,既不讨好,也不拘谨,这是长辈眼中最优的儿媳妇模样。
许长寻只一句:“这两年,辛苦你了。”
这无疑是当面打许景枫的脸。
周珩却笑着握住他的许景枫,对许长寻回道:“我人微言轻,没有我父亲的魄力,如今在公关部也帮不上大忙,也就只能在生活上帮景枫处理一些琐事,让他多点休息时间,不必那么操劳。”
这话就等于是润滑剂,也算是缓和渐有嫌隙的父子关系。
当然周珩心里是明白的,无论她如何顾全面子,打圆场,这对父子的关系也只会越来越差,病根早已种下,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反过来说,好儿媳越懂事,就会显得许景枫越无能。
何况此时此地除了许长寻之外,还有另一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看客。
这不,许长寻的“兴师问罪”才被周珩圆了过去,在一旁作壁上观的许景烨,就来了这么一句:“大嫂一直都是贤内助,收拾残局明明是一把好手,怎么能妄自菲薄呢?”
许景枫立刻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在许长寻面前他不敢造次,却不怕许景烨:“你这话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讽刺谁?”
许景烨笑着反问:“我说的都是事实,怎么大哥又要误解我?”
“你……”
许景枫将要反击,却被许长寻呵斥住:“好了,说不了两句就吵,你们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和睦!”
好不容易扭转的氛围又摔了一地。
许景枫和许景烨都不吭声了,一个正襟危坐,一个低眉敛笑,乍一看倒是平和了,事实上却各怀鬼胎。
安静几秒,周珩收回勾着许景枫的手,倾身坐到沙发边上,当着一老二少三个男人的面,用桌上的茶具开始洗茶、泡茶。
她的手法相当娴熟,十指修长灵秀,一看就是经过千百遍练习才得出的手艺。
很快,茶香四溢,周珩倒出三杯,分别放在父子三人面前,没有说一个字,却用行动表示了,这是一杯和解茶。
许长寻第一个将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半阖着眼,用茶香将火顺了下去。
随即那茶杯一放,许长寻再度开口:“现在有件正事,要交代给你们。”
许景枫和许景烨正要端茶杯,闻言却一同停下,就听许长寻说:“袁生快不行了,我不方便去看他,但也不能让外人去。你们谁替我跑一趟,送他最后一程。”
周珩端着茶杯的手刚来到半空,只几不可见的停顿了一瞬,随即便恢复如常,若无其事的将茶送到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