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大公子!等一等,慢些走”。
沈世喻正独自往沈府后花园走去。最近他之所以早出晚归的,就是想减少与黛玉相处的时间,好理清自己的思绪,回到以前那个什么都不在意的沈世喻。
今日休沐,他不想待在静恒阁,也没有出府与好友一叙的兴趣,便想着去花园散散心。哪知还没走到,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沈世喻转身一看,发现是黛玉的那个叫紫鹃的丫头。
那紫鹃跑的气喘吁吁,面上焦急的表情也不容忽视。沈世喻下意识的就要上前询问,可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她自己过来。
“公子,我家姑娘病得厉害,夫人也不在,没人给请大夫,请公子救救我们家姑娘吧。”说完这一番话,紫鹃的眼里已满是泪意。
这一句话犹如雷电,对着沈世喻劈了个正着,他才想起黛玉是个体弱多病的。只是她嫁到沈府后,就再没生过病,致使沈世喻都忘了她有一副多愁多病身。
沈世喻急忙回了静恒阁,到书房拿了自己的名帖给了松墨,让他和紫鹃一起去好友石景山府上,使八抬大轿将叶思景叶大夫请来。还交代他二人无论那叶大夫说了什么,都要顺着他来,万不可与他顶嘴。
那位叶思景大夫医术高超能枯骨生肉,只是年轻时一心钻研医术,不理凡俗之事,到老来孤身一人、无家可归。石景山前几年经常外出经商,随商队倒卖香料时,在西北大漠救了差点被渴死的叶思景。那叶大夫知恩图报,又无归处,便随着石景山的商队走南闯北,这几年石景山不再外出,叶大夫也就驻扎在石府,给石家人看个头疼脑热的病症。
只是一般医术高超的大夫,大多都脾气古怪,那叶思景也不外如是。除了石家人之外,要他看病的人需得看眼缘,合他心意的人才会诊治。沈世喻还是因和石景山是好友,经他引见才识得的叶大夫,慢慢熟悉起来后,也能请他看看诊了。
看松墨他们领命而去后,沈世喻这才松下心神回了他与黛玉的卧房。在门口遇到出来换水的雪雁时,还被小丫头瞪了几眼。沈世喻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可当务之急是去看看黛玉的情况,因此并不与她计较。
进了里间,就看见双目紧闭的黛玉,正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再细细看一遍,沈世喻只觉她的身形好似比前几日更加单薄,洗去了胭脂水粉的面容非常苍白,使得稍微有点红润的嘴唇在脸上都很显突兀。她就静静的躺在那儿,像一枝被风雨浇灌了的蔷薇花,越发的美丽而又脆弱。
这一幕景象,让沈世喻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捏在了手里,无法再跳动了。那个锦心绣肠、敏感多思、爱说爱笑、有咏絮之才的女子,自己不过忍着不注意几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说不清是悔还是怎样,只觉得这几天的自己真是该死。活了这么多年,居然要和一个小姑娘较真,只知道在乎自己付出的那丁点的感情,一点都不像是君子所为。
这时一只拧了水的毛巾,正要被放在黛玉的额头上,沈世喻条件反射似的将那毛巾,接到了自己手上。雪雁看惹得自家姑娘生病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不仅不思悔改,还阻拦自己给姑娘降温。
她气都不打一出来,直接张口就道:“沈大公子,劳烦让让,虽然我们姑娘并不是真正的沈家少夫人,可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就请沈公子给我们姑娘一条活路,让小婢给姑娘冷敷一下,好降一降温度。”
这种危急关头,雪雁冷嘲热讽与他,沈世喻自然也不会理会。只说了一句“我来”,就上手拿毛巾亲自帮黛玉敷在额头降温了。
看沈世喻这样做,雪雁只站在一边撇了撇嘴,并没阻拦。毕竟她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好把人家惹恼。况且她能看得出来,自家姑娘对这位沈大公子可不一般,不然怎么会又开始生病了呢。
两人一主一仆就这样,一坐一站地待在黛玉的床边,一个不断的换毛巾换帕子,一个站在旁边不时开口指导。这会子静恒阁的卧房里,只能听见微风轻轻吹过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一刻钟,也可能是半个时辰,门外才响起来嘈杂的声音。只听松墨在外叫到:“公子,叶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