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太妃向贾府众人说起她,她便大大方方站起来向贾母、邢王夫人行了礼,又与钗黛、三春几人厮见,她比宝钗小一岁又比黛玉大一岁,便依着宝钗和大家论起了姐妹。
因这主厅里大多都是长辈,南安王妃恐她们这些小辈在长辈面前不自在,便让何桑萝带着姑娘们去了旁边的花厅自行玩耍。
黛玉几人和屋子里其他的姑娘便跟着何桑萝一起去了花厅,那花厅地方宽敞,周边风景也好,厅里摆着古琴、棋盘等物,想是让姑娘们玩乐用的。
何桑萝把大家带到这边后,众人便自己分散去找闺中密友们说话去了,湘云自是来找寻她们了,还把何桑萝也带了来。
“贾府的姐妹们,早听云儿说起过你们,说你们个个诗做得好,奈何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见了各位果真是所言非虚,来日我专门下帖子邀各位一起来府上做诗,大家可别推辞。”何桑萝笑盈盈的说到。
黛玉她们只得谦虚一番,又满口答应了她下帖子的事,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人家嘴上也只是说说而已。
姑娘家在一起能聊的话题很多,例如弹琴作诗、胭脂水粉、首饰衣裳等,所以她们几个虽是初见,坐在一起到也不至于显得尴尬。
几人聊了一会之后,湘云突然说起了南安王府的紫藤花廊,嚷着要何桑萝带她的姐妹们去看一看。因那花廊的位置在二门附近,南安王府里今日也有男客在,很容易冲撞,所以何桑萝就有点为难。
奈何湘云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顾大家的劝阻,执意要派婆子去二门各处守着,好叫姐姐妹妹看了,不至于下次再说只有她一人见过。
桑萝本就拗不过她,再加上她是客,只得应了她的要求,带着黛玉她们去了这花廊。
因这一出黛玉她们哪有赏花的心思,只觉得湘云做事太过,可何桑萝相邀又不得不来,在花廊里到没有之前坐在那热闹了。湘云见她们对这紫藤花无动于衷的样子,完全没有她第一次见这些花时的惊艳和兴奋,觉得在何桑萝面前丢了面子,不由得心生恼怒。
宝钗和黛玉,一个是她最要好的姐妹,一个她怼不过,探春惜春平日里闹开了也不是好惹的人,她自然将气撒在了软弱可欺的迎春身上。
“二姐姐,你觉得这花如何,要不咱俩趁着这花来个即景联诗吧,我先来’ 紫藤挂云木’,到你了。 ”她明知迎春做诗水平不佳,再加上又在王府里,迎春胆小自卑,是无论如何也接不出这下句的,实在是欺人太甚。
迎春本是贾府来的姑娘里年纪最大的,有时外出做客需得她出面管着这些妹妹们,可以她的性格不被管着就不错了,否则刚刚湘云执意要来花廊时,她就该出面调停,哪至于现在被引火烧身。
只见她说不出话来急得眼眶都红了,湘云还在一边催促,惜春看不过眼上去劝说,反被湘云要求她来替迎春联下句,气的她再不说话。
沈世喻在赏花宴这日也早早就到南安王府了,南安王随那些长辈在一起吃酒赏花,他们这些小辈被南安世子带出来逛园子,随行的还有北静王水溶、礼部尚书嫡子赵淮阳、齐国公次孙陈瑞文、理国公嫡孙柳芳等。
虽他们几人除了赵淮阳平日与沈世喻都无深交,但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沈世喻在外也是以平易近人、温和有礼著称的,自然也都相谈甚欢。
几人绕了园子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要回院子里吃酒去,哪知刚要出二门就听到隔着一堵院墙之处有女子的说话声,附近也没个婆子守着。
沈世喻觉得呆在这听墙角尤其是姑娘家的墙角有些不妥,奈何这行人地位最高的水溶好像对此很感兴趣,停下脚步不走了,沈世喻他们也不好撇下他独自离开。
只听这会那边说到:“二姐姐,你怎么还没想出来,都快一柱香的时间了,一句诗有那么难吗?”
那边隐隐约约又传来了一女子的隐约带着哭腔的声音:“云妹妹,我作诗本就不如你,你何必如此强人所难。”
那个叫做云妹妹的人正待发声,另一道婉转如莺啼、软糯似糕点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云妹妹于作诗上有大才,姐妹几个都是知道的,平日里都自愧不如,哪敢与你争锋,还望云妹妹能去找真正有诗才又喜欢即景联句的人一较高下,不必为难我们这些只识得几个字的人了。”
“林姐姐,你……”,她这话说的促狭,明里暗里说史湘云空有诗才却咄咄逼人,让人一时还不能及时反驳回去。此时墙里墙外的人心里都不由说了一句:“真真是牙尖嘴利”。
史湘云听了林黛玉的话更是气的不得了,就拿宝钗来戳黛玉的痛点。“你这般对我我也不能怎么样,谁让我是个没有父母撑腰的,可只要大方的宝姐姐永远不这么对我就好了,她这人没人不说一个好字,其他人如何我也不在意。”
按往常湘云这番话黛玉听了早恼了,可今儿个她却很平静,连话都没回一个。何桑萝见她们几个姐妹闹开了,早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好不容易停了,赶紧将她们拉回了花厅里。
另一头的水溶听到“林姐姐”“宝姐姐”“云妹妹”的字眼,问了南安世子今日荣国府的家眷们可有前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叹了一声原来是她们啊。
一旁平日与宝玉交好的柳芳、陈瑞文等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笑到:“宝玉的林妹妹果真是名不虚传。”
沈世喻、赵淮阳等人听他们谈起女眷皆转身不听,水溶他们才反应过来,忙闭口不提,一齐回到宴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