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祝大山都不用问,光看高家兄弟的表情就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了,而刘秀娘,却还在天真地试图遮掩过去。
这么两个离心离德的夫妻俩,自然很快争吵起来,于是还没走到抢救室门口,祝大山已经一巴掌糊在了刘秀娘的脸上:“败家娘们儿,这么大的事,也敢瞒着老子舞把戏!活腻歪了你马哥把子的!”
刘秀娘被打得满嘴是血,门牙都飞出去一颗,落在高海的面前,叫高海一脚踩住,冷哼一声招呼了其他两个兄弟,气势汹汹地往刘秀娘面前逼近。
“你们的宝贝女儿,祝翠莲,说什么‘你祝鸿来这辈子只可以有我一个女人,我祝翠莲这辈子也只有你一个男人’,还说什么‘反正咱们还有苗苗这张王牌,实在不行,就让咱爸成全咱们两个呗,他老人家还能不要自己的亲孙子’,又说什么‘那个死鬼高洋根本就没力气碰我,我自始至终都是你的’。我想问问大山叔,对于这些事情知道多少,隐瞒包庇了多少?对于我弟弟高洋无缘无故被戴绿帽子,给别人家的种垫背当爸,这件事又知道多少?参与了多少?今天这事,你不给我们兄弟几个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就别想走出这医院!”
高海是老大,五大三粗的庄稼汉,浑身都是腱子肉,又是正当年富力强的年纪,真要是揍起人来,祝大山不见得他的对手。
更何况,他还带了高江和高河两个,兄弟三个,其利断金,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祝大山到底是跑过货、见过世面的,一看这架势是没法再把红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了,干脆实话实说,剖心挖肺,跟高家兄弟坦白从宽了。
高海听完眉头一挑,看着走廊尽头的女子:“看来大山叔不光是对不住我们高家,还把人家小姑娘当傻子戏弄呢?”
“他大哥,你听我说,秋实已经原谅鸿来,愿意给鸿来一次机会了,所以呢,这事在咱们祝家算是告一段落了,现在我就是想,该怎么弥补你们高家的损失,要求你们尽管提,只要可以息事宁人,我愿意配合。”祝大山想想其实挺后怕的,这事幸亏是在镇上闹开的,又转到了县城,这里没人认识他们,不怕高家咋呼,可要是在碧水村,他这张老脸以后就别要了。
高海冷笑一声,直接伸出五个指头:“想私了,五千块,不然咱们法院见!别以为你们祝家是碧水村的第一个万元户就了不起,做倒爷嘛,只要肯吃苦,有眼光,搭上改革的春风,谁没有机会呢?我就不信从今晚后你大山叔还有底气跟我高家兄弟较劲!”
祝大山一听这边狮子大开口要五千,立马垮下老脸,抬手又要甩刘秀娘:“个败家娘们儿,把你个老臭货卖了都不值五千块!”
刘秀娘也急了,这次没躲,老老实实挨了一下,随后哭着喊道:“五千块啊,上哪里凑去啊,这是要我的命啊。克俭大哥,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人黄克俭又不是二愣子大傻子,当初愿意带祝大山跑江湖,自然是觉得祝大山为人可靠。
可今天这个事儿一出,可靠两个字带来的信任瞬间崩塌了。
他已经做了一回冤大头,出人出车出力地跟着跑了县城,还垫了医药费跟着辛苦到了现在,他对自己老子都没这么孝顺,他惜命得很,这糊涂官司,他不会再掺和了。
忙看看左手手腕上的金表:“哎呀,天快亮了,我今天还有批货要交,我就不陪你们了。这里是二百块,留着你们打车用。我得赶紧走了,回见。”
黄克俭一走,祝家彻底没了靠山,高家三个兄弟嗓门儿又大,块头又高,一个赛一个的膀大腰圆,一个赛一个的脸红脖子粗,竟生生吓得祝大山中断了讨价还价。
最后商定,高家老两个医药费和营养费祝家全包,另外祝家一次性补贴高家现金三千。
两家做了手续私了,回到碧水村的时候,祝大山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等高海拿上钱写下收据走了,祝大山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指着祝翠莲骂道:“丧门星,你这个丧门星!我得赶紧把你嫁出去,嫁出去!”
祝翠莲没想到,事情都这样了,祝大山还是容不下她和祝鸿来在一起。不过没关系,有房秋实这个冤大头帮她养儿子,她乐得轻松。
所以第二天媒人上门的时候,她居然特地打扮了一下。
而两家刚定好日子,媒人一走,房秋实就拦住了祝大山:“爸,咱们生产队是不是按人头给了我三亩田?”
“没错,上个月刚落实下来的,这次插秧不就带上了,秧苗不够,我还管前面你三爷爷家孙子买了些。”祝大山再有气也没道理迁怒房秋实,尽量压下怒火,好声好气地开口。
房秋实一听,自己名下实实在在有地了,这下彻底放心了。
毕竟这年头,离婚并不强制迁出户口,她娘家就是火坑,她是不会跳回去的,再说娘家也没她的地了,她回去就注定是再次被逼着嫁人的命。
可她要是想留在碧水村,就得有个自己的依傍。
而现在有了她的田地,申请另立门户的时候就有了底气。
她仰起头来,笑着看向祝大山,给了他第二次致命打击:“爸,那我真的要谢谢你,你没少为这事奔跑。不过我和鸿来是过不下去了,我想好了,我要跟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