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房秋实“取舍”了一会,就应下了,双臂展开,拦在祝大山面前:“爸,生气伤身,鸿来既然认错了,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他再跟别的什么人乱搞男女关系,到时候爸你可不能拦着我离婚!我房秋实人穷志不短,我不要这种不干不净的脏男人,再有钱我也不要!”
祝大山一听,手里掂着的板凳缓缓放在了地上。
“秋实啊,你是个好孩子,那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再给这小畜生一次机会。”祝大山说话间还抹了把泪,也不知道是真心实意地觉得对不住房秋实还是在做戏。
可房秋实得卖他这个面子,忙转身进了厨房,给他重拿了双筷子:“吃饭吧,爸。”
祝大山连着应了好几声,瞪了刘秀娘一眼,这才进屋去了。
门口看戏的见这么大的事居然没能闹起来,不免有些扫兴,可人家愿意和气生财,他们也管不着啊,只好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结伴离去了。
等一大家子坐下重新开始吃面了,陆茂行也端着他的面条进来了,往门口一坐,人高马大的,瞬间拦住了大半的日光。
祝大山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内忧暂时解决了,外患这是躲不过了。
但明白归明白,他就是不愿意先开这个口,那宅基地是真好啊,他是真不想让啊。
再说了,他和刘秀娘两口子虽然只养了陆茂行一个月不到,可却养了他弟弟刘未明三年呢,三年的养育之恩,要他让出个宅基地不为过吧?
这么想着,祝大山吃得越发带劲,吸溜吸溜的,像是在宣告他说一不二的地位。
陆茂行也不跟他玩心眼,很直白地开口道:“大姨夫,我刚见有财过来了,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咱们就把这宅基地的事说说清楚。”
祝大山嘴里的面条忽然不香了,他抬头看着陆茂行,正纳闷,就听到了二小子祝有财的声音。
软软的甜甜的,那一声爸,叫得他心里美滋滋的。
他放下筷子,没接陆茂行的话,反倒是关心起祝有财有没有吃早饭,祝有财摆摆手:“吃了吃了。表弟,你回来啦,你在这边住得开吗?不行上我前面去?正好我准备考个证呢,你数学好,教教我。”
!!!这倒霉孩子,怎么这么没心眼呢?
这不是上赶着引狼入室吗?
蠢啊,怎么这么蠢啊!
刚还在为小儿子的一声爸而浑身惬意的祝大山,忽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看着祝有财:“胡说什么呢?嗯?这里盖的小洋房,三层楼,怎么就住不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大姨夫的不待见你表弟呢。”
光挤眉瞪眼还不够,祝大山又在桌子底下踩了刘秀娘一脚,刘秀娘跟他真是老夫老妻了,立马明白他的意思,站起来喊道:“哎呀有财,你来得正好,你嫂去集上给两个小家伙带了几套肚兜,我带你上楼去拿。”
祝有财哦了一声,看似傻里傻气地站起来,跟着刘秀娘上楼去了。
到了楼上,立马挨了他娘一个大耳瓜子,虽然扇在脑门上也不是很疼,可他就是觉得憋屈:“干嘛啊,我这么大人了,你还是动不动就打我。”
“你说说你,刚说的什么糊涂话?你是不知道前面那宅基地多金贵吗?就咱们大队的张家,磨着村支书要在最边上再申请一块,塞了多少红包都不好使,你是傻啊还是蠢啊!居然要带你表弟过去住,他本来就打算把宅基地要过去了,正愁找不到机会呢,你把他这一叫过去还他能走吗?啊?”刘秀娘气得不轻,说话都快成吼的了。
祝有财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在他娘面前占不上什么优势,被他娘这么一凶,更是气势上矮了半截。
闷声不响了一会,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却又坚持道:“那更应该让他去前面住住了,他那房子给我住的时候还是毛坯,后来我给装修了,还添置了不少东西,只要他不是个瞎子,就能看出来这已经不是他原来那个房子了。再说了,要不是穗穗连生两胎,怕动工破土吵着小孩,我早就把他那旧房子拆了盖小洋房了。他现在想要回去,真有脸了还。”
“可不是嘛,这三年刘未明吃咱家的用咱家的,不是钱啊,用他个宅基地还摆起谱来了。那你待会就带他去前面看看,但凡他还有点羞耻心,就开不了这个口。”刘秀娘越想越觉得这个大外甥不够意思,房子早就说好了给有财一家住的,现在反悔算个什么事儿。
而此时的厨房里,房秋实正在洗碗刷锅,陆茂行端着自己的空碗进来。
两个人对了一眼,房秋实立马移开视线,随意聊天那样问了句:“房子能要回来吗?”
“不能。”陆茂行本来就没想过能拿过来,这家人惯会做表面文章,其实内心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只不过,想这么白得他的宅基地,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笑了笑,转身的时候提了一嘴:“宅基证写了我的名字,一直在我爸手里保管着,我回来之前找他要了,放心,这事只有我宰祝家的份儿。”
“嗯,你记得收好。”房秋实抹完最后一只碗,擦了擦手准备解开围裙。
视线里已经看不到陆茂行了,可他另外一句话的尾音却还是叹息一样飘了进来:“我知道你想算计他们,千万保护好自己,有事找我,别管方便不方便的,没有什么比命重要。”
是啊,毕竟她面对的可是一群不要脸皮的臭无赖啊。
她对着门外明晃晃的阳光,轻轻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