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从之前情绪中摆脱出来的贝尔纳黛·古斯塔夫脸上已经重新戴上了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苍白面具，让她显得极为尊贵，但缺乏生者的气息。

“苍白的死亡”！

同时，她的手中还紧紧握着另一件“0”级封印物，一只“钻石”镶嵌成的竖眼，“贤者额饰”。

她蔚蓝如同大海的眸子紧紧盯着“未来号”船首处戴着王冠，披着锦袍的男人，修长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供血不足。

罗尔斯·阿德里安，或者说，罗尔斯·冈萨雷斯，鲁恩与马锡的国王，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几个人。

在乔治三世遇刺身亡，罗尔斯以鲁恩长公主丈夫，马锡国王的身份登基后，贝尔纳黛就选择离开贝克兰德，一方面是找到了父亲罗塞尔最后一座陵寝的相关线索，另一方面就是躲避这位新国王。

“许愿神灯”中灯神曾经说过的话，对鲁恩王位的谋划，对父亲罗塞尔相关事情的了解……都让贝尔纳黛对罗尔斯产生了由衷的恐惧。

而现在，罗尔斯的突然出现，更是让她内心的恐惧放大到了一致。

“啪”

罗尔斯抬起按住船舷的右手，打了个响指。

戴在贝尔纳黛脸上的面具立刻脱落下来，上面闪烁的金属光泽也暗澹了许多，似乎变成了一张普通的银色面具；她手掌内紧紧握着的“贤者额饰”上闪烁着的光芒也同样暗澹，好像由钻石变为了不值钱的玻璃。

如果这两件封印物由一位序列2的天使来掌握，罗尔斯还需要小心对待，但对于只有序列3圣者层次的贝尔纳黛，他不需要废什么功夫就能限制住对方手中“0”级封印物。

这是位格和力量的差距！

在两件“0”级封印物都失效后，贝尔纳黛当即就要开口念诵“愚者”的尊名，但张了张嘴巴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同时消失的还有她全部的非凡能力。

“‘愚者’先生暂时没空……”罗尔斯指了指陵寝所在位置，“我也要去找你父亲聊一聊了！”

看着空荡荡的船首，贝尔纳黛呆愣在那里。等她反应过来，要冒着危险再次前往岛屿深处，但只前进了两三步就只能原地踏步，无法前进一步。

……

中央高台，坐在巨大王座上，只能勉强看出五官轮廓的罗塞尔抬头看向陵寝大门处，一道笼罩在混沌色泽下的身影在那里浮现。

“两位，聊到哪里了？需要我为你们准备花生和啤酒吗？”

灰雾之上，看到这一幕的克来恩心脏跳动的速度再次加快，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

“如果你准备了的话，那自然再好不过，只是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享用了……”相较于紧张的克来恩，阴影一般的罗塞尔爽朗笑道。

他刚才已经知道了罗尔斯的存在，尽管克来恩没有明确说出罗尔斯的情况，但他是因蒂斯曾经的执政官，无所不能的“凯撒”，自然清楚罗尔斯可能做什么。

罗尔斯没有童孔，涌动着混沌色泽的眸子扫过罗塞尔，扫过恢复成周明瑞样子的克来恩，同样笑道：

“的确，现在这个场合的确不适合聚会，只能等到以后了。”

克来恩眼前一亮，似乎是看到了希望，只是还没开口，罗塞尔就抢先道：

“你是灯神‘永恒’所说的那个家伙？”

他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却给人一种十分肯定的感觉。

罗尔斯点了点头，灯神早就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在千年之前就和黑夜女神、亚当达成了合作。

坐在巨大王座上的罗塞尔沉默了几秒后，按住扶手，身体前倾：

“你有把握吗？”

在克来恩心脏快速跳动中，罗尔斯环顾一圈后道：

“如果你没有死中求活，尝试用‘黑皇帝’的复活来摆脱污染，那我也没有办法。你的尝试虽然失败了，但那只是她‘不灭者’的力量以及位格远高于你，不过这也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堕落母神’对你的污染。”

特伦索斯特曾经就尝试利用“堕落母神”对“血月女王”奥尔尼亚的污染，来和罗尔斯进行对抗，但在位格上无法压制他，才被他吞噬同化。

事实上旧日污染的可怕之处并不在力量本身，而在于位格的加持和途径的压制。

后者指的是“恶魔君王”法布提，“被缚之神”托尔兹纳，她们所在的途径本身就属于“欲望母树”，所以一出现问题，根本无法对抗。而前者就是“门”先生伯特利和罗塞尔，两者和污染她们的“堕落母神”并非是同途径的存在，只能依仗位格的加持。

污染在没有了途径压制，只计算位格和力量的情况下，位格的重要性当然是最高的。但位格也不是能无视一切的，真神的位格低于旧日，但是旧日却几乎不可能污染到他们，否则堵在原初屏障的七神早就被屏障外的旧日给污染了。

污染就像钓鱼，只有鱼上钩了才能起竿，旧日才能依仗位格的优势把鱼吊起来。而真神层次的存在是不会给咬钩的，只有罗塞尔、“门”先生这样的才会抵制不住鱼饵的诱惑咬钩，从而被钓起。

像罗塞尔这样已经被钓在半空的鱼，想要通过提升重量，晋升真神来摆脱鱼钩已经不现实了，因为她已经脱离水的助力。

所以他选择成为“黑皇帝”，想要借助“黑皇帝”的特殊性摆脱鱼钩，重新返回鱼池。他只成功了一半，摆脱了鱼钩，但已经吞进去的鱼饵因为“堕落母神”的“不灭者”特性，依旧存在他体内，让罗塞尔还会继续咬钩。

当罗尔斯讲到这里时，在神秘学上足以称为大师的罗塞尔当即开口：

“如果你愿意以自身立下誓言，替我照看贝尔纳黛，我可以配合你完成仪式，让你晋升序列‘0’的同时，再拿到‘黑皇帝’途径唯一性和三份‘弑序亲王’特性。”

他已经明白罗尔斯的想法了，利用“审判者”的仪式来强行清除他体内的鱼饵，纵使无法做到全部清除，只要能让罗尔斯凭借自身的位格和力量压制住残余污染，那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可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代表罗塞尔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亡。

只要“黑皇帝”建立的秩序还有一定数量的残存，就能复活归来，而且这是其余真神无法阻挡的。但对于“黑皇帝”所对应的旧日来说，阻挡起来恐怕就轻松很多了。

罗塞尔可不会天真的相信，自己老乡会牺牲成为旧日的机会，被“灯神”拿走一切。

“这么着急？”罗尔斯嘴角翘起，摊开双手，“等我讲完再提条件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