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说:“那不行,来吃饭的人越多,他折本的概率就越大,利润不都从酒水和硬菜上出吗?”
左小磊说:“我本来想入股,跑了不少市场,打听了不少行情,他坚决不肯同流合污,我都没敢投钱。眼看着他一根筋儿的折钱,我又劝不住,我想无论挣多少,最起码他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或许,他就差一个风口,一个继严打医疗系统后严打餐饮业的风口,到时候大浪淘沙,找个自媒体炒作下‘美食街唯一没有被严打处理的良心饭馆儿’,名气、价格一涨,立马就翻身了。”
叮当说:“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要不我们去投诉?”
左小磊说:“打工青年苦中作乐的地方,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
叮当说:“这不坑人吗?”
左小磊说:“我刚回荣东的时候,就是一个打工青年,喝过4块钱一瓶的假酒,吃过3块钱一大盘的鸭脯肉下酒。我倒是感激,加气站旁边有这么便宜的地方,能让我加一天气后喝两口,解解乏。”
顿了顿,又说:“当时我月薪800块钱,如果那地方被查封了,饭馆儿里几十块钱喝一顿酒,我可喝不起。”
叮当沉默了下:“打工人都不容易。”
左小磊说:“公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有道理的,给打工青年们留点乐子吧。”
叮当点了下头,举起酒杯:“来,左站长趁热吃,凉了就膻了。”
客人走了一波又一波。
喝完白酒,又要了一箱啤酒。
左小磊咬开瓶盖,没用杯子,当饮料喝。
叮当笑了笑,用起子撬开盖子,用瓶子碰了碰:“就当喝点儿解酒了,左站长不用客气。”
啤酒,在荣东就是这样的地位。
白酒喝多了,拿来解酒用的。
叮当也算入乡随俗了。
等到十点半,最后一桌客人走了。
吕彬从后厨走出来:“大家都辛苦了,回去吧。这一桌我盯着。”
服务员们去更衣室换衣服。
左小磊阴阳怪气的喊了声:“吕老板好买卖,我们这儿缺个陪酒的,过来陪爷喝两盅!”
“我顶你个···”吕彬看到叮当也在,硬生生的咽回去了:“叮当姐,小磊,来吃饭啊。这桌我请了。”
左小磊说:“你先坐下啊,你老爹呢?”
吕彬把白大褂一扒,坐下来,用拇指一弹,弹开一瓶啤酒,咕嘟咕嘟的喝了半瓶,喘了口气:“生意不大好,到施工队做大锅菜挣些补贴去了。”
左小磊说:“都折钱成这样了,你还撑着?”
吕彬叹了口气:“不撑了,不撑了,已经挂出去了,转让了。”
左小磊说:“你当时就该听我的,别来这里开店。”
吕彬说:“我只是抗家具抗够了,想换个活法儿。”
左小磊看了下他手上的老茧,也觉得有些心里不是个滋味。
叮当听了半晌,说:“都怪我,拖累你出了70万,连房子也折进去了。”
吕彬两眼放光:“你现在有钱还我吗?我转出去这个店后,再凑点儿,重新找个好点的地方继续做,总能翻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