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擦过陆晋满是污泥的脸,终于看着干净了,她又弯腰解陆晋的外衫,被雨浇了一夜,湿答答得粘在身上,他全身发凉,沈沅蹙眉,除去他的外衣,一手从榻里拉过被角,另一手接过被子盖过来。拉高被头,遮到他的下巴才放下手。
太医还要些时候才来,沈沅让人动作轻些,莫惊动了别院。陆老太太旧疾未愈,陆家其他几房虎视眈眈,朝中树敌,正是陆家困难的时候,沈沅不想再把陆晋重病的消息声张出去。
片刻后收拾好,沈沅坐在床头托颐出神。
陆晋面相粗犷,并无世家子弟娇生惯养之风,肌肤呈健康的麦色,鼻骨高挺,风流之余增添几分野性。不知怎的,沈沅面前渐渐浮现出另一张人脸,肤色白皙惨淡,一双丹凤眼似邪似恶,凉薄无情,笑时若仙人,怒时又杀人不眨眼,喜怒无常。这二人明明是同父所生,怎会这般差异。
现今陆家飘摇,几近败落,她留在这也不知会遭受但陆浔何种待遇,可她若是一意孤行,回沈家,那这三年陆家待她的情份又该如何?
老实说陆家待她不差,不论是陆老太太,还是陆晋,都对她颇为关照,陆晋更是百依百顺,除却房事频繁让她难以消受,其余不曾让她受过半分委屈。
沈沅腹中郁闷,由内缓缓吐了口轻气。
…
新帝继位,后宫空虚,选妃在一众朝臣的呼声下被提上日程,这事可大可小,霍阿侣自然极为愿意,甚至巴不得跳过繁文缛节,直接把大魏的美女都关到后宫,任他一亲芳泽,夜御数女。
陆浔手边放了个鱼食袋子,正往湖里喂鱼逗趣,算不得什么趣味,打发时间罢了。他最为有意思的事儿还是挨个找到名单上的那些人,再把刀捅进他们的心口,一点一点地折磨,看他们挣扎痛苦的脸。
新帝要纳妃,陆浔听后直起身,习惯性地去摸腰配的荷包,指腹摩擦两下开口,“找个工艺好的画师,到陆府去给长房夫人作一幅画。”
仆从领命下去,陆浔指尖捏了粒鱼食,还未瞧清他的动作,湖里的鱼便一个打挺,翻出鱼肚白飘在了上面,水波波动,荡漾出圈圈涟漪。
陆浔望着那浮动的死鱼低笑了声,“呵,小嫂嫂,你与陆晋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可我偏要你尝尝这众叛亲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