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很温柔,温柔中仿佛又带着一丝狡猾和诱哄。那语气似乎不像是在说“此行凶险,你要不要与我同行”,反而更像是“这场好戏,你要不要随我一同观赏?”
孟怀蝶一时怔愣,竟不知如何作答。孟钰辰静静等了她片刻,只消一个瞬息便又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
言外之意,刚刚不过是与她说笑罢了。战场非儿戏,他又怎会带她出征。
孟怀蝶心头突然泛起一丝复杂微妙的感觉,可是她却无法捕捉,只觉得刚刚她那一瞬的犹豫似乎让她错过了什么,可关心则乱她又来不及更多地深入思考,只是拉住他的衣袖央求道:“大哥,别去。求你了。”
孟钰辰眯起眼睛。“为什么?”
“直觉。大哥你信么,我这次就是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能不能……不要去?”
孟怀蝶深知什么都瞒不过孟钰辰,她不论找到什么看似天衣无缝的借口都一定会被他看出端倪。索性便直接借了“直觉”的幌子,企图倚仗他平日里对自己的宠爱让他迁就自己一次。
可一切都并不按照她的预想发展。
“直觉么。”孟钰辰微微勾唇,“和之前狮子林的案子一样的,直觉?”
孟怀蝶一时失语。
不过,孟钰辰却像是并不打算与她纠结这个。她知他心思在她之上,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因此而去处处压制她。这次亦然,孟钰辰没有再多说其他的,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不要闹了。”
停顿片刻,又道:“其实我今日特意叫你来我书房,是有东西要给你。”
言外之意,他今日并非是因为要出征而特意跟她说一声,只是见她问故而顺便一提,只不过刚刚她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意料罢了。
此刻言归正传,孟钰辰从一个匣子中取出一枚青色的玉佩,晶莹剔透,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透过光看仿佛在振翅飞舞,蝶翼上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美则美矣,孟怀蝶却不知他此举是何意。
“这枚玉佩对我很重要,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不,大哥你别这样。”听闻此言,孟怀蝶只觉得自己更不能收,他这么说,分明便是已经做好此去无回的准备。“你以前都不曾这样,今日托玉给我,便是知晓此行凶险了。既然如此,你又为何非去不可?”
孟怀蝶一番话下来,话题又回到原点。不过孟钰辰倒也不恼,只是又淡淡一笑,接着从怀中取出了另外一枚玉坠。
正是孟怀蝶前几日要桃叶差人去刻字的那一枚。此刻它静静躺在孟钰辰的手心中,玲珑剔透的玉在此刻的光线下显得闪烁出温润的光泽,那上面刻着他的名字。
孟怀蝶还不知道,这枚玉坠竟然已经被送到了孟钰辰手中。
“不过是一物换一物罢了。”
说罢孟钰辰修长的手指倏然收拢,那枚玉坠也便被他牢牢握在了掌心中。
“小蝶,你不必想太多。”
言外之意,他将这枚玉佩送给她,并非是出于“交代后事”的考虑。
孟怀蝶心中稍安,她收下了玉佩,又道:“那,既然大哥这么说,我收下这玉佩便是。”
孟怀蝶深知孟钰辰生性敏感多疑,之前插手狮子林新娘案已经有些引起他的警觉了,如果再这么屡次三番跟他提出这些“出乎意料”的要求,他定会起疑。
不过既然他刚刚已经提到愿意带她同行,这也未尝不是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折中之计。
“大哥,我想好了,我愿意和你一起走。大哥向来说一不二,可不许反悔了。”
孟怀蝶想尽快占据上风,虽然已经知晓孟钰辰刚刚提到的带她同行只是随口一提,但她还是想用所谓“说一不二”来绑架他。
孟钰辰却只是淡淡一笑,“刚刚与你开这种玩笑是我的错。”
言外之意,他在这件事上同样不会妥协了。那一瞬孟怀蝶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他只给他那一个短短瞬息的时间去答应,可是她错过了,便不再有机会了。
孟怀蝶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听得孟钰辰道:“我今日下午还有些事要忙,你若无事便先回吧。”
竟已对她下了逐客令。记忆中他很少有这么直白的时候。
孟怀蝶心中虽急,却也不敢再继续留在此地打扰,只默默咬了咬嘴唇,点点头离开了书房。
在她走后,孟钰辰盯着她的背影静静看了一会儿,才默默关上书房的门,眼底的神情晦暗不明。
……
再接下来的一连几日,孟怀蝶都没有再见到孟钰辰。就像是她瞒着他自己的重生之事一样,直觉告诉她,大哥似乎也有事在瞒着她。
放在以往,他的事她向来不会、也不敢多问。但这次不同,有前世的前车之鉴,孟怀蝶对于孟钰辰的此行出征一刻也放不下心来。
但很快,孟怀蝶便发现事情远没有想象那么简单。
就在孟钰辰出征前夕,孟怀蝶突然收到了一封神秘信件。那信上只写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