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追呀,杀呀,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斩下王离的首级。”
“斩下王离首级者,赏万金,封大将军,快——”
冷月之夜,秦岭腹地的山道上,一声接一声的吼叫,不停地在王离身后响起,惊吓得夜半的宿鸟“扑啦啦”的一片片掠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伙项羽的追兵从巨鹿之南,阴魂不散的追杀王离,已经整整三天,王离的战马累死了五匹,身后追随的三百多名勇士,不断的倒毙在追兵的箭下,专拣小路逃命的王离,稀里糊涂的进入了秦岭山地,王离再也听不到自己士兵的喘息和哀鸣,他听到的只有胯下战马粗重的鼻息,和自己纷乱的心跳。
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三天前被项羽砍中的腹部,已经在发炎溃烂,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一个堂堂的大秦国的将军,被他的上司出卖,弄到兵败如山倒,亡命天涯的绝境,王离满腔都是怨愤,但是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报应,他无数次这样追杀过自己的敌人,追杀和被追杀,就是他必然的宿命,今天风水轮流转了,王离此刻只能仰天长啸了:
“天亡我也,王离不服——”
声音高亢而凌厉,在夜半让所有追杀他的勇士也不觉感到了惊悚和恐惧。
“鸟飞反故乡,狐死必首丘。”
死也要看着自己的国都咸阳而死,那里有自己的国君,父母兄弟,妻子儿女,那里是自己的家,虽然王离知道,此次他败得如此彻底,家人一定也深受连累,按照秦律的严苛,也许现在自己的家人和亲戚已经被拘押或者处死,但是,他已经无法顾及了,王离拼着最后的力气,朝着老虎岭冲去,上了老虎岭,就可以远远的看见咸阳了!
最后看一眼。
身后的追杀声再度响起,王离的战马刚转过老虎岭壁立的山嘴,一排的利箭已经射中战马,战马昂头嘶鸣了一声,身体朝着悬崖下倒去。
王离凌空跃起,身体在空中朝着山道掠去,但是,一支利箭就像尾随着他的身体一样,从他的背后,穿胸而过,将王离的身体钉在了狭窄的山路上。
王离匍匐在地上,鲜血‘汩汩的’从胸口朝外涌,他挣扎着抽出匕首,斩断了箭头,向前爬行了十几米,突然转身坐在地上,冷傲的盯着老虎嘴的山崖。
看来,再看一眼咸阳的愿望注定落空了,但是,他要看清楚自己的敌人,他要亲眼看着敌人的剑砍断自己的脖子,就是死,也要让敌人惊恐,让他们永远生活在自己的冷眼之下,昼夜不能安生!
远天一道闪电,将黑夜划开了一条诡异的裂缝。裂缝里似有天火在燃烧。
追兵出现在老虎嘴的下面,在冷峭的山崖边,距离王离十几米,都停住了脚步,王离看到他们的手在发抖,他们的身体在筛糠,仿佛一道冰冷的死亡的墙横在他们面前一样。
那是王离寒冰一样的眼神,是死神凶残的眼神。
“来呀,杂碎们,来杀我呀?来呀——”王离爆喝了一声,所有人瑟缩着向后便退,突然又一道闪电在老虎嘴的顶上撕开了黑暗,“库嚓嚓,轰隆隆,咔——”
一个猛烈的暴雷随着闪电,击中老虎嘴张开的巨石,整个山体摇晃着,将老虎嘴的大片岩石,从王离身前两三米的地方,推下了悬崖,山石和追兵,夹杂着,发出各种耸人听闻的哀嚎,跌进了无底深渊里。
王离已经无力发出惊呼,突然,一个透亮的身影,在雷声和闪电的交合里,扑到了他的怀里,掳着他开始冰凉的身体,朝着另一面山崖掠去,就像有千钧之力,王离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这是后世的一个理工科的倒霉蛋王离,刚大学毕业,东挪西借了几万块,要发挥自己的特长,自主创业,生产化工原料,没想到,第一次生产试验,就被自己配制的药剂给炸翻了,一缕魂魄穿越千年,来了一个鸠占鹊巢。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离悠然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破旧的古装,正在给自己擦洗胸前的血迹。头顶的月色冷清如水,照得他的四周一片银白,他躺在一个山洞口。
王离下意识的身体后缩了一下,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