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岑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魂穿这个世界前的那个晚上。眼前出现的画面如同迅速闪过的镜头,画面只有短短几秒钟,有些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便已经从眼前划过。
但她记得,那天晚上,是她生日。
只是过得并不愉快。
和她关系并不好的父母在没征得她同意的情况下给她定下了一个婚约,并且在她生日当天当众宣布。那个男人,她素未谋面,听说比她大上十岁。一番争吵过,她开车离开了举办生日宴会的山上度假公寓。
外面是暴雨,时不时有雷电从漆黑的天空闪过,划破天际。
她开车下山的路上,大雨滂沱,雨刮器运作不赢,视线阻隔,拐弯下山那段公路上,轮胎打滑,偏离了原本的行驶路线。她来不及调转车头,车子便冲过前方的围栏,往悬崖坠落而下。
身体失重感强烈,巨大的撞击感在车子坠落着地瞬间将她身体包围,身体仿佛被炸开了一般,她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她以为是房间里没开灯,伸出手摸索着身边的东西,而后听见有人大喊了句:“殿下醒了,殿下醒了!”
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者似乎有好几个,不同的气息扑鼻而来,迅速挤入她的鼻腔。
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岑岑,你还好吗?可觉着有哪里不舒服?”率先响起的,是个女人温柔、却充满担忧的声音。
但很陌生,她没听过。
萧慕岑脑袋有些沉,眼前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艰难出声:“灯……为什么不开灯?”
“什么?”
“我看不见……太黑了,开个灯吧。”
而后,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继而,有隐隐约约的哭声响起。
萧慕岑不明所以。
之后,有人喂她吃了个什么东西,有点苦,好像是个药丸,她意识恍惚,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了整整两日。
再醒来时,她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有人小心翼翼在她耳边出声:“殿下,您醒了,饿了么?可需要御膳房为您准备些饭菜来?”
萧慕岑躺在床上没动,殿下?御膳房?
不是吧……
她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殿下,现在是巳时末了。”
萧慕岑抿了下唇,脑中换算了下时间。巳时末,也就是上午十一点左右。
大白天的,她怎么……
她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手在眼前左右晃了晃,除去一点点带起的风,其余的,感受不到。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
她穿越了,还穿成了一个瞎子……
萧慕岑忽然心情沉重,很不是滋味,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旁边的人问她:“殿下要喝点水吗?”
萧慕岑忽然觉得嗓子干涩。她点了下头:“嗯。”
有人扶她坐起身来。
眼前无物,脑子里的记忆也如同一片白纸,似乎什么都没有。这具身体主人原来的记忆,她竟然一点儿都没有。
真奇怪。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身边的人似乎也没觉得这不对劲,她想知道什么,她们便告诉她什么。
至于她试探性询问的她为什么会不记得以前的事,她们也只淡淡应答句:“殿下,您的记性本来就不太好,总是忘事。”
不管她问谁,得到的都是近乎一样的回答。
看似正常的事,偏偏是最不正常的点。那样的答案,就像是被人提前吩咐好的。
有关于她这具身体原先主人的事,她慢慢知晓了些。萧慕岑,纭国皇长公主,封号“昭缙”,是皇帝与皇后的嫡女,身份尊贵,但却是天生眼盲,身体娇弱,自小体质就不太好,每日都得服药。
也可以说,是个体弱娇贵的“药罐子”。
每日跟在她身边照顾的人,有四个与她关系最好的,年纪也与她相仿。
两男两女,但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很简单的编号。
两个少年的编号为十七和十八,是一对双胞胎。两个少女的编号为十九、二十。
当时萧慕岑很好奇,为什么他们没有自己的名字。
十九告诉她,他们的存在,其实并不存在。
萧慕岑当时不是很懂。
但萧慕岑觉得,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名字,所以,她为他们四个取了名字。
十七和十八,分别是落月与沉星,十九与二十,是白影与赤雪。
月亮永悬不落,星星不会下沉,影子不是白色的,冰雪也不是赤色。既然他们说他们是不存在的,那他们的名字自也与他们一样。
之后过去很长一段时间,萧慕岑才懂得,为何他们其实并不存在。
“萧慕岑!”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肩膀被人摇晃着,脸颊也被人拍打了几下。也不知那人是不是跟自己有仇,下手还挺重,一巴掌拍下来,她竟觉得脸颊有点疼。
也或许,是她太娇弱了,连这点力度都觉得疼。
“醒醒!萧慕岑!”
“咳咳咳……”她咳出水来。
堵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水出去后,呼吸随即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