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夏答应了程琅秋的请求,然后从程琅秋的房间里落荒而逃,明明程琅秋什么出格的事也没做,但孔夏心里就是警铃大作,接下来的几天,快递到了她都是拜托前台直接给程琅秋打电话来取,她几次感觉到程琅秋要来找她,她都躲了。
她觉得自己也挺有毛病的,见不到程琅秋的时候想着人家,等见到了又躲着人家,她指定是有点大病。
孔夏以为在这种环境下她肯定会胡思乱想到失眠,甚至已经提前在购物车里加好了褪黑素,但是很快高强度的训练让她明白了自己的天真,只要给她一个沙发,不,甚至不需要沙发,只要有地方能让孔夏坐下,她就能原地睡过去。
她脱离魔鬼练习生生涯太久了,久到她都要忘了筹备大型舞台之前是怎么个训练状态了。
孔夏走上这条路实属半路出家,当年她正在母亲的冒菜馆里看店,有个衣着考究的大姐姐请了几个小姑娘在她店里吃饭,对于当初的孔夏来说,这几个美女姐姐实在是太潮了,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因为这几眼,她吸引了那个大姐姐的注意。
她自称是经纪人,想要邀请孔夏到她们公司当练习生。孔夏原本是拒绝的,但是那个经纪人让孔夏跟公司里的几个前辈一起逛了一次街,孔夏就很没出息地点头同意了。
没办法,孔夏跟在她们后面,看她们亲亲密密地出入各大商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让柜姐把这个包起来那个包起来,孔夏帮她们拎着购物袋,落下了贫穷的泪水。
但是等真的当了练习生,孔夏才知道什么挥金如土,什么醉生梦死,通通都是假的!那么多人赌上青春,就为了争取一个出道的机会,这条路何其艰辛!
后来孔夏在公司里见到了当初带她逛街的前辈,她那时候已经基本上成功转型,很少再出现在公司的练习室了。她很坦然地告诉孔夏,她当初的确是故意的,经纪人授意她在孔夏面前努力炫耀优渥的生活,就是为了哄孔夏入行。
“你可以觉得自己被骗了,但谁又不是这么过来的呢?”那个前辈说这话时,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笑意。
“我们当时练舞的时候都是在脚下摆一个小桶,等什么时候流的汗把桶装满了,什么时候回去睡觉。”前辈看着孔夏,笑了笑:“想出头吗?你也可以试试。”
虽然孔夏没有真的摆个小桶接汗水,但一天从早练到晚,汗水也足以浸透几件衣服,打湿脚下的地面,这样练出来的孔夏,才终于有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但现在,她不能仅仅把自己定位成一个舞担了,她是团队的c位,可正如蓝小依说的,编导甚至不敢多给她分配两句唱词,愿意无他,就是孔夏的短板太突出了。现在临近彩排了,孔夏却越来越心虚,声乐老师不止一次地提醒孔夏,她的唱功不太够。
不太够,就是太不够的意思,孔夏的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声音太直太白,没有韵味,她想要找声乐老师开小灶,但是她的舞蹈部分是整个舞台的重头戏,每天等她从练舞室出来,声乐老师早就下班了,偌大的一层楼里灯都关了一半,她想找人都找不到。
孔夏急了,她没办法,顶着巨大的压力,她给程琅秋发了条消息。
孔夏:【在吗?】
孔夏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开口,程琅秋的消息就到了手机上,就好像那边程琅秋正捧着手机,等着自投罗网一样。
程琅秋:【你终于不躲着我了?】
孔夏:?怎么有股怨妇味?
孔夏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一切都是为了赚钱,为了赚钱不寒碜,然后一鼓作气,在屏幕上打了一大串:【秋秋,我有个不情之请,我也知道这么晚了打扰你不太好,但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帮我了呜呜呜,如果你还没睡下的话,可不可以来教教我怎么发声啊。】
点击发送之后,孔夏还找了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根据她对程琅秋浅薄的了解,她好像还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歌,于是孔夏又加了一句:
【秋秋唱歌最好听了!】
然后,程琅秋那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孔夏看着手机右上角上0打头的时钟,陷入心虚。
这么久没回复,程琅秋肯定在犹豫该怎么拒绝她吧,毕竟哪有凌晨约人家去练歌的?
孔夏看着微信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足足纠结了两分钟之后,程琅秋发来一个:【开门。】
孔夏赶紧从床上下来,拉开房间门,程琅秋穿了件到膝盖的睡裙,外面披了件风衣外套,发梢沾着湿漉漉的水汽,站在孔夏门外。
孔夏惊呼:“你这是……”
她还没呼完,就被程琅秋面无表情地捂住了嘴,程琅秋压低了声音警告孔夏:“别喊,大家都睡了。”
孔夏顺从地点头,程琅秋手上带着体温的沐浴露香味直往她鼻子里钻。
“去训练室。”程琅秋悄悄说。
穿过一条狭长的走廊,推开厚重的隔音门,程琅秋啪的一声打开门口的开关,训练室里猝不及防地亮如白昼。
这是专门练声乐的训练师,不像练舞蹈的玻璃房四面通透,反而有点像独立的KTV包间,关上门之后就算是在里面鬼哭狼嚎,外面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当然,头顶硕大的白灯一开,一点KTV旖旎的气氛都没了。
程琅秋往旁边的高脚凳上一坐,睡裙显得更短了,蕾丝边搭在大腿中段,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白嫩的肌肤。
程琅秋向孔夏一点头,道:“唱吧,先唱给我听听。”
就……很有老师范,如果忽略她的穿着的话。
孔夏背着手身后蹭了蹭,面对声乐老师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紧张,张开口喉咙发紧,第一个音她就破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