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就不敢再偷瞄程琅秋了,如同在全班面前罚站一样,整个练舞室盯着她们俩,有一点小动作都会被发现。孔夏悄悄撇了撇嘴,把心思收回来,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动作。
音乐声很大,大到盖过了孔夏的喘息,一套连贯的动作下来,最后是孔夏的一个高抬腿正蹬,鞋底朝着前方,如同对着观众的脸一脚跺下来一样,压迫感拉满。
孔夏一脚踏在地上,音乐声到此戛然而止,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滑,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回首四十五度,留给身后一个鹰一样的眼神。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惊呼,然后是重物倒地的闷声。
包括舞蹈老师在内,所有人呼啦一下子围上来,正中间是躺在地板上的程琅秋。
孔夏被隔绝在人群之外,看见她们惊恐的眼神,运动过后孔夏的耳朵里呼呼作响,血管的声音混着嘈杂的人声,孔夏想要努力地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可她越努力越听不清楚。
一阵天旋地转。
舞蹈老师已经掏出手机要打120了,突然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围着程琅秋的队员们稍稍散开,程琅秋攥着一个人的手,艰难地坐起身,头上全是冷汗,她躺过的地面上蹭了一小片水渍。
“没事,我没事。”程琅秋虚弱地开口。
“你哪里不舒服?不要硬撑着。”舞蹈老师在程琅秋面前蹲下,手机屏幕亮着,正停留在拨打120的页面上。
程琅秋苦笑一声,在场的都是女孩子,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她往孔夏的方向看一了眼,只一眼之后就立马别开眼,轻声说:“痛经......”
“老毛病了,不要紧的。”程琅秋摇了摇头。
孔夏愣住,一系列被她忽略的记忆一瞬间挤进脑子里,她想起来程琅秋早上吃的那个胶囊,还有这两天程琅秋格外怕冷又格外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
舞蹈老师皱起眉头问:“平时就怎么严重吗?你刚刚晕过去了。吃过药了吗,我包里有布洛芬。”
程琅秋的声音仍然很轻,她小幅度地笑了一下,轻声道:“平时也差不多这样吧,可能是刚刚练得太猛了,我吃过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舞蹈老师仍然皱着眉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但程琅秋坚决不让老师小题大做,她只好扶着程琅秋到墙角的高脚凳上坐好。
程琅秋弓着腰,裹着不知道谁的外套,怀里抱了一瓶热水捂在小腹上,有些歉意地看了大家一眼,说:“大家不用管我,明天好一些之后我会自己加练的。”
在程琅秋极力的粉饰太平之下,暂时的骚乱终于过去,她把自己昏倒说得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就好像她每个月都会来这么一次一样。
但孔夏知道,不是这样的。
在营里的那几个月,程琅秋从来没有缺席过训练,那时候的训练量和现在比只多不少,从来没有人说起过程琅秋有这么严重的痛经。她只有这一次,才格外严重。
孔夏终于把一切都串起来了,她想起来了程琅秋在面对那盆火锅时的紧张为难,那一瓶一瓶灌下去的冰酸奶好像此时就浇在孔夏心头一样,冷得刺骨。
程琅秋正在生理期,而孔夏和她同处一室,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如果不是她,程琅秋绝对不会吃那些东西。程琅秋为了她的一句醉话,专门学习了自己不熟悉的手艺,但她却逼得程琅秋糟践自己的身体。
是她把程琅秋害成现在这样的。
但程琅秋仍在尽力维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