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夏,炎炎烈日之下,一支十几人的马队护卫着辆马车自东而来,缓缓走入东津渡口旁集市。
“停。”
马队途径一座茶楼时,领头那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抬手止住了马队行进,随即调转马头,回到了马车边上,附身在车帘边温声说道:“师妹,东津渡口到了,我去安排渡船,你与小师妹、小师弟下来歇歇吧。”
“劳烦陆师兄了。”
随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马车的纱帘被人从车内卷起,一个还未张开的少女带着股浓郁的药香窜出了马车,只见她刚刚落地,就伸出两只小手不住地朝脸上扇风,嘴里还抱怨道:“这么热的天,还把个车厢封的死死的,不闷死都要给熏死了。”
“你倒有脸说。”一位挽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妇人扶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下了马车,美目瞪向娇俏的少女,道:“若不是你在船上胡闹,害得三弟掉落海中,他又怎会感染风寒。”
“我也落海了,怎不见染病,终究是他身子太弱。”
“等会见了爹爹,你就这般说吧,瞧他如何罚你。”年轻妇人不愿在大街上与她争论,扶着身边的少年进了茶楼,谁也没有留意到,这脸上带着病色的少年不住地打量着街道上的景物,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三人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随意叫了一壶茶水和几碟点心,两女刚刚拌过嘴,心里都不痛快,也不愿开口,默默坐在那里喝茶吃点心,少年也没替她们劝和,看似半倚着窗口闭目养神,实则耳朵支得老高,偷听着店里其他人的交谈。
“去岁蒙古人逼降大理,今年又遣大军南下,川中几番大战我朝兵马皆败,这襄阳城也不知守不守得住。”说话的汉子操着荆襄本地口音,眼中忧色难以自抑。
“听闻吕将军多番上书求援,皆无音讯。”一位中年文士摇头叹息。
“那阎妃恃宠而骄,先是勾结马天骥、丁大全、董宋臣三个奸臣,结党营私,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四月间,又与升任参政知事的贾似道明争暗斗,把个朝政搞得乱七八糟,那还顾得上边墙战事!”另一个身着儒袍的青年文士双眉倒竖,眼中似乎有团火焰要喷出来。
“兄台慎言。”有人好心劝了一句。
儒袍青年冷然笑道:“国之将亡,这天下已无我等容身之所,又何惧早死片刻。”
“阁下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位领头的陆姓男子也进到了茶楼,他朝儒袍青年抱了抱拳,继续说道:“别处是何情形在下不得而知,但这襄阳城中,有郭靖郭大侠夫妇坐镇,蒙古人未必能攻得下。”
儒袍青年毫不掩饰心里的不屑,摇着扇子侃侃道:“江湖草莽而已,难堪大用。”
陆姓男子刚要反驳,坐在少年对面的年轻妇人勃然大怒,一拍面前的桌案,正要呵斥,起身时,刚好瞧见个老乞丐拄着打狗棍走进了茶楼,立刻便转怒为笑,对老乞丐叫道:“梁公公,你怎地来啦?”
“黄帮主看了大小姐的信,得知破虏公子染病,心忧如焚,奈何琐事缠身无法分身,飞书传信让老叫花子过来瞧瞧,不想刚刚过江,就看到了陆家庄的车马。”
老乞丐的这一番话出口,茶楼中的江湖人士立即就认出了他们一行人的身份。
首先是这老乞丐,名为梁发,在洪七公时期就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历经三代帮主,如今在丐帮中的地位仅次于黄蓉和鲁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