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桂树直对的院墙，墙外跟处蹲着一个小乞丐，正是每天都来的小王。

他的眼中充满了迷惑，今天这位穷书生读得怎么跟往常不同，虽然晦涩难懂，却朗朗上口。

小王开始跟着周言一起轻声朗读，周言一句，他跟着一句。

几遍下来，小王居然开始有点理解这说的大概是什么意思，这让他觉得很是神奇。

这些文字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吸引着他不断深入其中，去了解，去揣摩，去领悟。

过了半个小时，周言停了下来，小王还以为他是口干了喝口水，但是等了许久都是没听见周言往下念诵。

他心痒难耐，纵身一跃趴在墙头上，想要看看那书生在干嘛。

只见周言一手提袖，一手在纸上写着什么字，地上散乱着一些纸张，上面几乎都是同一个字。

小王是个乞丐，吃百家饭长大，但他和其他的乞丐不同，他们大多浑浑噩噩，而小王则是眼睛亮堂堂的，让人很难忘记。

他有个志向，那便是走出村子，到外面去闯荡。

而他觉得要去闯荡的基础就是要先学会认字，以前有个老大爷教过他一些字，但没多久便是去世。

他饱受世态炎凉，讥讽打骂，但同时又有一些好心人会时不时帮助他。

冷暖之间，小王的心始终半开半合。

这种人犹如行走在钢丝，处于绝壁的边缘。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日后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学？”

“是个学字，书生写这个字做什么，要学什么吗？”

周言一边认真地写，一边开口道：“为什么不进来看看？”

小王仿佛受了惊吓，扑通一声直接一屁股跌在地上，他正想跑路，忽然周言的声音又是传了出来。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写这个字吗？”

小王的脚顿时像生了根一样，连抬起都显得艰难。

“吾生有涯，而学海无涯。”

“吾生无涯，学海亦无涯。”

过了一会儿，小王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望着那个儒雅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问道：“书生，这些话什么意思？”

“想知道，那就进来陪我聊聊，如何？”

周言转头一笑，笑容如春风般和煦，不会让人产生反感。

但其实他的心里却是：虽然我不是搞传销出身，但不妨碍我对他人洗脑。

少年，快进来成为我开山大弟子吧！

小王如周言想的一般，走了进来，坐在周言对面的石凳上。

看着有些局促不安，但他内心渴望走出村子，改变命运的意志战胜了其他的一切。

“我进来了，书生，你说吧。”

周言微微一笑，继续写字，直到把这个字写完才停了下来。

“你会认字？”

“以前有人教过一些。”

“看来那人也仅仅只是教你认字而已。”

“你不说，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周言静静地望着他，小王嘴上说说，却也仅仅只是起身又无奈坐下。

“你知道吗，一个‘学’字，适用于任何人的身上，世间众生无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学习。”

“怎么会？！”

“村子上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学这些。”

“你在骗我！”

周言平静地道：“你所认知的‘学’，仅仅只是学习书上的文字，那只是简单地认字而已。”

“学习，包含了天地万事万物，就如同张大叔，他难道天生就会种水果，天生就会贩卖水果？”

“他的这些技能从何而来，你知道吗？”

小王摇了摇头，“从何而来？”

“他以前人为师，学习种植技艺，向天地为师，增长技艺，察言观色，向其他经验老道的小贩偷师，丰富技艺。”

“以后他还可能向形形色色的人学习各式各样的技艺，你认同吗？”

小王愣愣地点头，这些东西他虽然从未想过，但只觉得好高深，好有道理。

“那你觉得这其中的关键是什么？”

周言再次开始写字，一笔一画都极其认真，装个书生还真是挺累的！

小王认真思考，忽然之间灵光一闪，兴奋地开口道：“我知道了，是师！是师！”

“以谁为师，以何......为师......”

就在此时，周言也是刚好写完一个师字。

小王看到周言书写的那个字，顿时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是起来了。

在这一瞬间，小王只觉得周言装个书生的形象无比的高大，伟岸，仿佛能知未来，明人心。

那儒雅的一笑，胜过这世间所有颜色。

心灵的明悟，小王当即站起，往后退了几步，学着不知从哪里看来的姿势，低头拱手道：“请先生收我为弟子！”

“我想，以先生为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