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听完王铁牛的“疯话”,村民们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忍不住结伴到土神庙去瞧,进了主殿中一看里面哪里有什么死尸,哪里有什么血流成河,倒是有撕碎的女人衣服、一只小道士的鞋、和一支珠钗。
这回不管这珠钗到底有多么的价值连城,都没有人敢私藏,村民们拿着东西就报了官。
皇城方圆地界都归长安府衙管辖,府衙立即派了人去察看,掘地三尺竟挖出了一具腐烂已久的尸体,找了仵作来验尸,从尸体身上的穿着和年纪看应该就是失踪已久的小道士,应该已经死了五个月以上。
听到这里,奀雪托腮暗忖,那天居然还有个附近的村民王铁牛去过土神庙,这王铁牛到底是真疯还是乱编呢,哪里有什么成堆的尸体啊?
“你还有空胡思乱想?还不赶紧想想怎么脱身呢。”羽无双低吼。
这倒是提醒了奀雪想到她自己的处境,如今土神庙出了这么大的事,一死一疯还有一堆凭空消失了的尸体,现场只留下了这么几样东西,撕碎的女人衣服、小道士的鞋和卫少一手中拿着的那支珠钗。
而这支珠钗奀雪刚刚当着众人的面,已经认了是她的……
卫少一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洛大小姐,土神庙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那晚又在土神庙中,庙中遗落的珠钗你也认了,所以你是不是得随我们去一趟府衙?可不要真的让我去开了文牒,那可就不是请洛大小姐你去府衙中讨教,而算是捉拿了。”
确实,那晚之后天亮,皇城中很多百姓都能作证,看到奀雪从土神庙中出来,就是找再厉害的讼师,也脱不了身。
“我带你走!”羽无双悄悄将奀雪的手一拉,他放眼望去,只片刻就把所有差人把守的位置都记在了心中,算计之下,要想逃出去的胜算还是有的。
奀雪迅速将羽无双的手甩开,说道:“我不能丢下我娘,和她这一辈子的心血。”
洛蔷慢慢地蹲下抱着头,哭道:“我就说早早的分家了干净吧,现在真的是火烧连环船,一个人惹了事,谁都别想好过了。”
洛嗔看着洛蔷不成器的模样,直皱眉说道:“说什么傻话呢,别说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和奀雪有关,就算人全是她杀光的,也是她去抵罪,我发愁是仕途无望无法振兴洛家了,你哭的是哪门子?还能少了你的吃穿富贵不成?”
不说还好,一说洛蔷坐地大哭起来:“富贵?哪还有富贵,本来她名节尽毁之后如意坊就快要没钱赚了,如今再这么一闹,可以彻底关门了,还富贵,都等着喝西北风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洛嗔恨洛蔷这副不成器的样子,让外人徒增笑柄。
这时突然听吴氏凄厉地喊了一声:“娘!”
众人回头,只见李夫人口吐鲜血,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娘!你怎么了娘!”奀雪脑中一片空白,飞快地跑到了李夫人的身旁,一把抱住了李夫人,这才感觉到,李夫人已经瘦成了皮包骨一般,轻轻地一托就能托住。
李夫人突然双眼微睁,虚弱地对奀雪小声说道:“别怕,娘这样子,他们就不敢带你走了。”
奀雪此时无心去想周遭的事情,而洛嗔和洛蔷又不顶用,只会跪在李夫人的身边哭,这时羽无双冷笑一声对卫少一说道:“你们还要拿人吗?若是出了事,可不是你一个校尉能担得起的!”
卫少一一听羽无双的话果然慌了手脚,因为卫少一心里边清楚的很,不管证据再是铁证,毕竟他没有官出的文牒在手,现在还气得李夫人犯了病,这李夫人虽然已经不以郡主自居,但是真要是为此闹了起来,就算是王公贵戚,也少不得要给几分面子。
若只是闹还好,顶多赔不是,要是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卫少一觉得不妙,连忙将那珠钗装回锦盒,又把锦盒收回怀中,拱手行礼说道:“既然李夫人身体抱恙,那我就先回府衙,等李夫人身体好些了有什么话再说。”
行走出几步,卫少一又偏了偏头说道:“只不过李夫人,这件事事关重大,你也要做好准备,长安府衙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打发了的,告辞。”
说完卫少一向差人们一挥手,一群人疾步离去。
李夫人见奀雪泪流满面,伸手想帮奀雪擦拭眼泪,手却软绵绵地又落了下去,只得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傻孩子,娘是吓他们呢,没事的,娘说了这口气就是为了保你。”
奀雪第一次觉得心如刀绞,发狠说道:“娘,我一定要找到是谁给你下了毒。”
“敢害我这个郡主的人一定是个高人了,其中险恶,你还是不要深究,只记得我交待你的那几件事。”李夫人气若游丝,坚持说道。
奀雪连忙哭道:“娘,你相信我,我认了那珠钗就是要保咱如意坊,您相信我,我那晚——”
李夫人笑:“不用说了,我相信你这么说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洛府,为了如意坊,娘……娘信你……”
说完李夫人就像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一般,渐渐地闭上了眼,奀雪崩溃,大喊道:“娘,娘你听我说,叶滢不是爹的外室,我找到这个人了,她才二十出头,不可能是冻冻的娘,还有,爹娶的八个妾都不是他的本意,您误会他了啊,娘,我爹他这一世只有您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