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县衙位于大兴胡同,离此处倒也不远。
宁舒喊来辆马车,正准备动身出发时,一个硕大的身影突然扑到了车前。
只听他抢天喊地地哭求道:“爷爷,公子,您赏口吃的吧!小孙子我已经七八天没吃过一口东西了!”
车夫这一日也不知要见多少要饭的,此时不加犹豫地呵斥道:“快些滚!”
说罢,狠狠在那人宽阔的后背上抽了两鞭子。
此人也是皮糙肉厚,挨了这两鞭子反倒笑了起来,狠狠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爷爷抽得好!再吃两鞭子,小孙子我便饱了!”
“真是天生的贱命!”
宁舒闻言皱起了眉头,这声音竟没来由地熟悉。
他转身靠着马,沉声道:“抬起头来让爷爷瞧瞧。”
那人乖巧地昂起脑袋,展出一张红盆似的脸来。
“果然是你!”
宁舒一瞧见此人模样,气是不打一处来。
此人除了那本该死去的刘公公,还能是谁!
刘公公跪在地上,本是一幅笑模样,可一看到宁舒,脸色陡然变了。
二话不说,转身便跑。
但宁舒怎能放他走,抬手便拽住了他的头发,对车夫喝道:“给我抽,往死了抽,打死了算我的!”
刘公公清楚宁舒的秉性,晓得杀人这事儿他是真干得出来。
立刻求饶道:“不跑了,我不跑了!”
宁舒笑道:“不跑就好,正好带你去吃铜锅涮肉。”
刘公公不知道宁舒在搞什么把戏,但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一开始他还直道自己运气好,一路从老家走到京城,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阻拦。
本想着进了城,就能施展身手,靠着在宫里学来的谄媚把戏,讨上一口吃的。
但还没开张,就碰到了宁舒这个该死的对头。
刘公公胆颤心惊地随宁舒一起上了马车,也不知道这对头在打什么主意,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他慌了神,不停说道:“咱家想明白了,就那么死了也太不值当,我要报仇,我要为我家闺女报仇。你不是想去报官吗?好,我随你一起去,就给你当这个证人!”
宁舒对他这番说辞嗤之以鼻,之前他还敬重他有几分骨气,但现在却只拿他当一摊狗屎。
不过,狗屎也有狗屎的用处。
过了半晌,见宁舒仍不开口,刘公公急了,眼珠子滴溜溜转,想寻个时机跳车而逃。
就在此时,马车吱一声停了下来。
只听车夫在外面喊,“到了!”
“我不敢逃了!我不敢逃了!”
刘公公登时身子一软,缩在角落里连声呼叫。
宁舒睁开双眼,淡淡道:“想跑,也得等吃饱了再说。”
“这里……不是县衙?”
刘公公镇定下来,听着从车外传来的叫卖声,撩开了车帘。
只瞧在马车北边儿,好端端坐落着一家羊肉馆子。
他不解地回头看向宁舒。
宁舒则阴恻恻地笑道:“说了,要请你吃铜锅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