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走在雨里,可突然伞被风刮跑了,漫天的水珠儿都变成了拳头大小的雹子砸到了身上。
真是好运气。
宁舒稍缓了心情,知道自己继续待着,过于煞风景,便默默退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养伤的客房,断手处的伤口裂开了,正在殷殷渗血。
保准是刚才救火时碰到了。
他找截布条,将手腕固定缠好,然后静静坐在床上。
从窗口向外望,灰色的云里,绽出好些惨淡的花儿来。
那是京城百姓在放烟花。
这个年不好过,但也得过。
宁舒知道,自己的事儿要先缓缓了。
他从不愿轻易许诺,因为心里装着事儿难受,总得想着、惦着。
所以,他现在要办的事儿,是把自己刚才说出的话给解决了。
但首要的,是先穿件衣服。
他的棉袄棉裤被洗了,就晾在后院,他亲眼看着它们被烧成灰碳。
因此,他得等。
等斜对门的哭声小了,他叹口气,走了出去。
只见顾怀南坐在地板上,不哭了,只是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后背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宁舒离她远远儿的,坐到椅子上,酝酿了片刻后开口道:“说说,你们跟王家有什么恩怨。”
“滚。”
顾怀南轻吐一字,她现在对宁舒充满了厌恶。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顾澈之死虽是王家的人一手造成,但却忍不住将半腔怨气分给宁舒。
不迁怒,她做不到。
宁舒沉声道:“我不会走的,我要为你父亲报仇。”
顾怀南冷笑道:“就凭你?三条腿的癞蛤蟆?”
说完这话,顾怀南也有些惊诧。
她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自幼便跟随父亲读习圣人经典。
怎么现在,轻易便将妇人骂街的粗鄙话讲了出来。
宁舒不怒反笑,他看出来了,顾怀南这娇弱的皮囊下,也藏着敢吃人的主。
如此便好办,如果她是个只会哭哭啼啼地娇弱小女儿,反倒麻烦。
“好!那我问你,如果是一只癞蛤蟆杀了你父亲,你会怎么办?”
“踩死它!”
“我再问你,如果一只癞蛤蟆能帮你报杀父之仇,你又会怎么办?”
“供着它,求着它。”
“好!”
宁舒起身,瘸着步子走到顾怀南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沉声道:“那我告诉你,杀你父亲的不是癞蛤蟆,而是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同理,一只癞蛤蟆,也帮你报不了仇!”
顾怀南不示弱地盯着宁舒的双眼,她看到了,在宁舒的眼里,有熊熊烈火燃烧。
她一时被震慑住了,竟脱口问道:“你怎么做?”
“我怎么做,要看他们做了什么。”
“你要是做不到呢?”
宁舒沉声道:“我即使不能让他们百倍奉还,也能钻进他家狗洞,用我这条好命,换他们几条烂命。还了你本金,还带三分利息!”
顾怀南缓缓点头,较劲似地说道:“好!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