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圣人用意为何,所赐的这座将军府却是不亏他们的。
崇仁坊便利繁华,临近国子监,云珏出入方便不说,早晨都能比别人多睡一刻。
只是今日,她还没来得及溜去偷瞄尹叙上学,便被学正拦住了。
“女郎,孙博士请您移步去博士厅说话。”
云珏当下就想,现在去见博士,这日能见尹叙的机会便少一个了。
多可惜呀……
不过,云珏虽不够积极,却不是学无术不敬师长之人,遂乖乖随同学正前去博士厅。
博士厅内,孙博士已在书案前坐着,面前放着云珏的课业。
“来了。”
云珏:“不知博士寻学生何事?”
孙博士瞥她一眼,半晌才道:“圣人恩及女学,且尤为看重,你可知,你们在学中的每一次成绩表现,都会被学正记录上呈御前?”
云珏:“知道。”
孙博士的表情忽然有了一丝裂痕。
她把面前的本册推了出来:“那你说说,课业要求是什么,你写的又是什么?”
云珏有一说一:“博士说已春为题,写春诗……”
孙博士微微挑眉:“何为春诗?”
云珏答:“春日情景,借景抒情。”
孙博士:“春日情景,风、雨、日、月,花、草、木、水皆可列题,借景生情,可以是抒怀抱负,赞美欣赏,你写的是什么?”
云珏眨巴眨巴眼。
孙博士自问已算亲和,至少在圣人面前也站得住脚了,直接道:“罢了,拿回去重写。”
云珏一愣,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怎么,你不服气?”孙博士抢先开口,气势陡然增生。
今日,无论云珏怎么辩驳,这不堪之作都是要重写的。
更何况孙博士并不想与她啰嗦太多。
云珏看一眼孙博士,似有所悟,摇摇头:“学生不敢。”
其实,孙博士昨日在课上便可道出,之所以等到现在,无非是给她留颜面。
至于这位从无交情的博士为何会给她留颜面,或许,与她“背靠圣人”这个说法有关。
孙博士对云珏的顺从稍感满意。
其实,若非宫中那位需要云珏安稳留在国子监,她何至于这般操心。
除非她犯下滔天大罪,否则还真不能说除名就除名。
可要教她,也不能让她的胡作为非败了自己身为师长的清名。
……
清早就领了一顿训,出来时,云珏挠挠鼻尖儿,原本就没精神,现在更蔫儿了。
忽的,她瞧见一人朝着这头走来,眼眸一亮来了精神,笑着迎上去。
“谢娘子!”
谢清芸早已看到她,原本还在奇怪她为何从博士厅出来,见她过来,便端出清高姿态,颔首致意:“云娘子。”
“谢娘子,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谢清芸笑笑:“云娘子竟也有事请教我?”
“那是自然!”云珏含着期待近了一步:“昨日听尹叙说想向谢太傅借几册曲谱,敢问谢娘子,是哪几册曲谱呀?”
谢清芸眉眼流转,生出些疏离感:“你问这个做什么?”
云珏:“多了解一些呀。早闻尹师兄一手七弦抚得神仙也动容,我便想投其所好……”
“抱歉,无可奉告。”谢清芸拒绝的果断,不亚于昨日的尹叙。
“我还有事,便不与云娘子多说了。”话毕,谢清芸越过云珏离开。
云珏偏头盯着谢清芸的背影看了会儿,直至对方走进藏书阁,她才踢踏着鞋子朝教舍去。
因为早晨浪费了一个见尹叙的机会,云珏一边数着今日还有几次机会,一边督促自己下次跑快点别再被谁绊住。
上午的时间一晃而过,按照惯例,她们得在学中用一次饭。
午食都是自己带的,教舍与藏书之处都不可进食,通常都是在思学廊附近用饭。
午间的散学铃响,云珏提起裙摆就溜了,直奔思学廊。
她刚走,国子监中负责洒扫的小童子便走了进来,“诸位娘子可是要外出用饭。”
谢清芸最受孙博士青睐,孙博士不在,她更像领头人,遂问:“何事?”
小童子为难道:“隔壁出了点事。博士让我转告诸位,用饭时莫要靠近那头,以免误伤。”
出事?误伤?
难不成还动手打架了?
少女们交换眼神,继而窃窃私语,好奇心瞬间大盛。
阮茗姝看向身边淡定端起楠木饭盒的谢清芸,心道自己昨日就被比下去一回,今日可不能再犯。
她学着谢清芸昨日的淡定,说道:“我们是来读书的,又不是来看热闹的。隔壁发生什么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谢清芸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
云珏提着小饭盒疾行而来,刚刚好撞见这头的事故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