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她用昨日剩存的十几粒鱼饵先后钓到一些黑鱼和螃蟹,甚至还有竹蛙。她看着鱼篓里的收获,摇摇头,不是很满意。
这离她的计划还远着呢,她私心想着要给母亲炖一大锅美味的鱼汤,熬一锅鱼酱,以及包一些鱼香包子、鱼香馅儿饺子、和鱼香糕点。她在心里计算了下,至少需要十六条三斤大的鱼才行,一部分拿去集市上卖了换钱,一部分留在家里过生活。
似乎连老天都可怜她了,天道酬勤,她今日仅仅用了三个时辰就钓到了十二条黑鱼。这下可是高兴坏了,母亲再也不必饿着了。她收拾了所有家伙事,拖着重重的鱼篓忙的往家里赶。这个中午总算能有一顿丰盛的午餐了。
回到家后,她先分出三条黑鱼来放进小瓮里,倒了水叫它们游着。自己到床前将母亲叫醒,喂着她喝了点水,陪着她说了几句窝心的话,取出个洗手盆,从瓮里舀了一瓢清水倒进去,把自己身上脸上擦洗干净,提着鱼篓里的三条黑鱼出门了。
这一回,她的目的地是龙游县镇上的集市,她要到那里换她所需要的米面、饧和芝麻,母亲说她想吃饧酥饼,她就一定要满足她这个愿望,更何况她现在是在病重期,她就更不能怠慢,她暗暗下定决心,脚下的步子更轻快了。
她提着鱼篓,翻山越岭地来到龙游县,找到了县镇上的集市,集市上已经热闹非凡了,路两旁的人们已经在忙着交易了,有拿着钱帛来换皮草的,有拿着柴货来换铁锹的,有拿着鸡鸭来换棉麻的,还有拿着从地里抓来的肉蛇换油盐酱醋茶的。
她是不怕蛇的,凑到人群里笑着看了看,对于自小就在地里捕过青蛇的她来说,那个人手里盘着的那条蛇实在是太瘦了,显然买主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跟她的看法类似,两个人正在讨价还价。
她又顺着集市走了几步,看到还有几个相马的,正对着一匹壮硕的老马指指点点,她走过那边,摇头叹息了两声,因为她看到那马流泪了,显然是对于将要卖掉它去换取金钱的主人感到很是失望。
她提着一篓子鱼先来到油饧铺,饧铺老板过去就讨厌她,她和她父亲总是过来赊账,每回欠账就是四月半载的,于是只是顾着招呼他人,也不搭理她,巴不得她遭了冷遇后能快点走。
她也不管,只是在粗饧袋子和细饧袋子之间来回挑出来吮进嘴里尝尝,尝到甜味立刻爽得舌头直打麻,她好久没有吃上饭了,害得老板回头直瞪她,只是碍于旁客在场,不好意思对她冷面驱赶。
那几个客人走了,她才笑着走上前来跟老板商量,起先甜甜地叫了一声,“老板……”见他不理,她转到他身前,比出手指,“今日我要买你两斤饧,还要买一两芝麻。”
“你不会又是来赊账的吧?去去去!我可没空搭理你!”老板一边数着钱,一边斜眼看她。
“老板你放心吧,这回我非但不是来赊账的,还是来还账的。”林月婵说得十分诚恳。
老板冷笑一声,“昨天你爹还过来跟我借过钱呢,还是算了吧,你说的那话呀,信不得。”他冷哼一声,磕搭了两下手里的算盘,懒洋洋的,“上回也是说的这么好听,结果呢,赊了我三斤饧走了,再也没信儿了。”
林月婵忍不住赔笑道,“那还不是因为家里实在艰难,活不下去了吗?见老板您又是个大善人,所以才来求您帮助一下。若是别人也不敢去求,因为知道别人不是圣人。”
她嘴甜,哄得老板笑了起来,谁知这时后房里的帘子忽然揭起来,老板娘从里头走了出来,气呼呼地叉着腰说道,“别说你爹赊饧的事了,你爹还从我们这里赊了面糠跟杏子呢!这些账你打算什么时候算呀?”
见老板娘气势汹汹的,林月婵也不恼,反而是笑嘻嘻地走上前,将手里的鱼篓搁在她家账桌上。
老板和老板娘倒是被她唬了一跳,从来没见她这么大方过,两人便不由地往那鱼篓里看去,谁知林月婵立刻从怀里抽出一条布袋来,盖在篓口上,不准她们往里看。
“你们先别看,那倒是你们来说一说,我爹过去欠你们的那些帐,需要几条黑鱼才能还得清呀?”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眼睛转了转,滑里滑头的,“那当然要三条了!”
老板刚比出三根手指,老板娘立刻把他的手握了回去,把他拉到身后,向着林月婵微微一笑,“那当然要五条了!”她比出五根手指。
总以为会难得住林月婵,谁知林月婵却是一笑,一下揭开鱼篓上的布袋。
夫妻俩吃了一惊,这时才看清楚,鱼篓里居然还有四五条鱼。这小小的丫头是从哪里得来这么多鱼的?止不住狐疑地瞅着她。
“你们看我做什么,还不赶紧拿家伙事来,把鱼拿走!那咱们过去的帐就一笔勾销了!”
老板娘这时后悔万分,她刚才应该多报个数字的,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