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玉书苦巴巴地熬到了申时——朝官们正常的散值时辰。
他放下书,晃晃脖子、锤锤背,还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然而,这会儿,狗皇帝的第三只眼就像突然消失了似的,一点儿都没发觉他的动作,沉浸在自己的公务中。
“咳、咳、咳。”
黎玉书轻咳几声,
狗皇帝却像聋了似的,没听见,依旧在忙他自己的事。
黎玉书终于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陛下,陛下?”他站了起来,立在皇帝面前。
一连叫了几声,他才看到狗皇帝终于抬起了他那高贵的头颅,施舍了他一个眼神。
“怎么了,爱卿?”
“陛下,臣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回家?”傅冀望了眼徐德,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刚过申时一刻。”
“才申时一刻啊,时间还早,”傅冀望着黎玉书,问,“爱卿学到哪了?”
“学了《北渊律法》第一篇的《窃罪》。”
傅冀便随口考了他几个问题。
黎玉书一边回忆着内容,一边磕磕巴巴地回答着他。
像极了被先生考功课的学子。
傅冀将他脸上略微紧张的神色收入眼底,轻笑一声。
一旁的徐德见此,打诨道:“陛下,咱们听君郎,可是个乖学生呢。”
黎玉书回:“公公说笑了。”
他才不敢把狗皇帝拿来当先生。
然而,傅冀却是接了徐德的话,望了他一眼,说:“确实是个乖学生。”
黎玉书:?
傅冀忽然叹了一声,说:“朕小的时候,也曾想当个乖学生,可惜——没人教朕。”
听到这,徐德脸上的笑意直接淡了下来。
黎玉书:?
什么情况?没人教狗皇帝?
但他很有眼色地微微低下了头,没多问什么。
片刻,傅冀才大发慈悲,让他离开。
黎玉书立刻溜之大吉。
刚出朱光门,他就见到了立在墙边的黎侍郎。
黎侍郎见他好好地出现,微微松了口气。
黎玉书便抱着小包袱,小跑过去。
“爹。”
“陛下没为难你吧?”黎侍郎小声道。
黎玉书没答,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宫里说话不方便,黎侍郎便没再多问什么,带着他继续往外走。
林小业等小厮早已将黎府的马车停在宫外候着他们了。
一见到他们,林小业向他们问好后,便兴奋道:“公子,你这身官服好好看!”
他知道,自家公子平日里爱漂亮衣服。
谁知,他这次的拍马屁,却是拍到马屁股上了。
黎玉书斜睨他一眼:“就你话多。”
林小业:?
黎玉书跟他爹一起上了马车,回去黎府。
黎侍郎想问他今日在宫里皇帝身边的事,但黎玉书神情蔫蔫,只道回家再说,黎侍郎便忍了下来。
一回府,黎玉书便把他爹拉进了书房,对他低声诉苦。
“爹,皇帝他变态。”
黎侍郎一听,浑身一颤,双目圆睁。
“他、他、他怎么你了?”
黎侍郎的目光落在自家儿子身上,从上到下,见表面无异样,便颤抖着伸出手,想往他衣摆上掀。
皇帝特意让他们礼部给儿子另制官服,不会就是为了……
但他的手还没摸到,就被黎玉书轻轻地打掉了。
“爹,你干嘛?”
“我儿,陛下他怎么你了?”
黎玉书狠狠地拍了下案桌,咬牙低声骂起来:“他恐吓我,说他的御花园里埋了很多尸;让我去坐秋千,把我荡得高高的,来吓我;还想让我三日之内学好国家律法,说到时考我,要是我不会的话,就得受罚,还好最后还没敲定期限。他怎么就那么坏!”
呼——
黎侍郎听罢,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刚刚脑子里想象的种种不堪之事挥去。
“就这?”他问。
黎玉书不满了:“就这?爹,这还不够变态吗?他还装模作样,搞得好像对我很好的样子,气死我了。”
“爹这不是以为他对你……”话说到一半,黎侍郎便住了嘴。
咳,咳咳。
黎玉书狐疑地望了他片刻,忽然灵光一闪,便明白过来了。
“爹,您在想什么呢?那不可能的,”黎玉书凑近他耳朵,说话更小声了,“因为,他不举,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