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毓每次从医院探望回来都要消沉一段时间。

顾真知道这事，特意嘱咐助理简辛送午餐时加了几块甜点。

明毓收到时笑意如常，但没让简辛进来等她吃完带走餐盒。

“姐姐，工作室那边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哦。”简辛带上门离开时补充，朝她灿烂一笑，“顾姐说放假就不用录VLOG不用直播啦。”

“没事。”明毓朝她摆手，“麻烦你天天给我送饭了。”

顾真不放心外面的食物，也不放心让陌生人知道明毓门牌号，每次都是工作室请的阿姨做好，再由简辛送过来。

“工作嘛，我每天闲着也就跑跑腿啦。”简辛关上门，转身见电梯正好上来，叮的一声，霍幼清走廊出来。

尽管明毓打过预防，但她还是没忍住张了张嘴，反应过来后立马低头。

“送饭？”霍幼清竟然主动开了口，简辛惊奇，点头回了声“对”。

但霍幼清只是微微颔首，没说什么地输入密码进了屋内。

简辛进了电梯后，立马给明毓发微信：【霍老师好平易近人啊！[星星眼]】

明毓：【？】

简辛摸不着头脑，对方又发来一条：【你遇见霍幼清了？】

简辛：【是啊！她还问我是不是来送饭！】

坐在餐桌前的明毓一边夹菜吃着饭，一边眼睛盯着手机，心中不解。

她记得霍幼清要去京城一周来着？

明毓有些食不知味，饭菜封好，连同一口没动的甜点一起放进了冰箱。

关上冰箱门时，她找到了不少理由——兴许是计划有变吧。

吃完就睡，明毓躺回了卧室，一个人看着吊顶的灯发呆。

没有通告对今年的她是常态，但创作和演唱的压力无时不在，音乐对大部分人来说不过是主观感受，但放在内行和乐坛上，客观标准无疑是存在的。

明毓虽然资历尚浅，名声也不怎样，但业内对她的作品无疑是认可的。

那惊艳绝伦的天赋，教科书级别的唱法和创作能力——甚至曾有音乐学院拿她的词曲和演唱做过考题，所有看过明毓LIVE的人都会相信，她天生属于音乐舞台。

可惜，这两年来，明毓一直没出什么传唱度高的出圈作品，路人提起她依旧是早期那几首唱烂了的大众情歌。

尽管金曲奖加身，但比起业内名望双收的前辈，粉丝喊起天后也要低头在前面加个“小”字。

小天后明毓。

她想到脑海中闪过的那些赞誉和叹惋，默念一声，突兀地笑了出来。

出道时，大前辈钟凌岫曾说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期待她的未来。

她当时怎么回的？明毓有些不记得了，想来是傲气自信的，或许还不太客气。

她清楚地记得，钟凌岫听到她的回答笑意褪了许多，这也成为新人明毓抹不掉的黑点。

明毓抱着枕头，大白天的，卧室厚重的窗帘紧闭，没有开灯，一片幽暗。

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很多。

钟凌岫事件，当时签约的公司公关不力，黑子漫天飞，带新人的经纪人后悔签了她这个刺头，连累公司名声。

母亲明静那时身体还不错，忙前忙后帮她打理事务，但这件事后，两人关系坠入冰点，明毓对母亲充满不理解，明静对她的控制欲也涨到了巅峰。

就是那时，顾真发掘了她，一年后带她离开并组建了自己的工作室。

明毓很少同外界谈起这些，毕竟比起其他艺人，她已经算是顺风顺水——至少出头了。

其中艰辛，比起世上万般难事微不足道，明毓对此有着深刻的认知。

“叮铃——”

半梦半醒间，明毓隐约听到了门铃声响，她困难地爬起来，摸过手机，时间竟然已经到了傍晚。

“居然睡了这么久……感觉跟没睡着一样。”明毓揉了揉散下的头发，赤脚踏地，冰冷的地板让她渐渐清醒过来。

同样也让她看清了未读消息。

霍幼清：【今晚有空吗？】

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消息。

明毓神色痛苦地闭了闭眼，大步走到客厅玄关准备开门。

——来的果然是霍幼清。

霍幼清一身休闲打扮，泰然自若地举了举手中的红酒：“有空吗？”

约吗。

明毓脑海中蓦地跳出这两个字，轻咳了声把念头甩走，应声连忙让对方进门。

“一直在睡觉？”霍幼清微微一笑，“我打扰到你了吗？”

明毓摇头：“一不小心睡过头了，幸亏门铃把我喊醒了。”

外面天色渐晚，夕阳西下，正是夜晚拉开帷幕的时候。

“晚上打算吃什么？”霍幼清落座，见对方依旧穿着睡裙，未施粉黛，眼底还有些许迷茫，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明毓三魂七魄立马归位，浑身怔了一下，也问：“你想吃什么？”

霍幼清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似乎在思考。

“霍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明毓可算抓住飘忽的意识，对两人突然的面对面交流晚餐有些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