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空间很大,由玻璃门隔绝客厅。
流理台的瓷砖是奶白色的,衬着白炽灯,温暖而明亮。天然灶旁放着电炖盅、微波炉、烤箱等厨具,一应俱全,十足的生活气息。
天然灶上搁着一个平底锅,汩汩地烧着水。
烟霭氤氲。
升腾的热浪像层朦胧的滤镜,将他笼罩其中。
顾约淮倚着流理台,简直是芝兰玉树,芳草妒春袍。他微垂眼,鸦青的睫羽盛起浮光,颊边一片烟绯。
前额的发梢略带湿意,耷拉在眉宇,反而显出一分稚气。
“铿铿——”
他拿着铲子在锅里轻轻搅动,略微刺耳。
这副景象,让夏云梨备感新奇。大少爷竟然会做饭?
她又问:“你饿了?”
顾约淮侧头看她,迷茫地应了一声。
她扫了眼流理台,没看见任何备菜,“什么都没准备,你做的哪门子饭?”
谁知他摇头,“不是做饭。”
“啊?”
又说饿了,搞成这样又不是做饭。这是搞哪出?
“好渴。”
夏云梨一噎:“你用……平底锅煮水喝?”
他点头。
夏云梨:“……”
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但就是觉得好好笑。所以,她就说大少爷毫无生活经验嘛。
顾约淮又指了指放在角落的黑色水壶,“坏了。”
“我知道。我刚出去买了。”
顾约淮搁下锅铲,眼梢委屈地垂下,“你不是走了?”
夏云梨:“我有说……”
算了。
她顿时咽下半截话语。她交代的时候,人都晕过去了,没听见也很正常。
夏云梨将刚买的东西拎到流理台,见他还傻站着,她干脆关掉火。再抬头看时,发现他的脸色竟然更苍白了。
她下达指令:“去客厅。”
男人依言,去了客厅。
夏云梨将买好的东西分门别类,用新水壶重新煮水。她又从医药箱,拿出体温枪,走到顾约淮的面前。
“把刘海撩起来。”
顾约淮听话地抬手,动作慢吞吞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夏云梨叹气,俯身捋起他前额的发丝。顾约淮的眼皮一颤,无声地看她。
“滴。”
夏云梨一看,顿时变色,“38.5度?”
高烧。
难怪人都不清醒的样子。
她蹙眉,问:“你今天吃过药了吗?”
“没。”
“饭呢?”
“都没。”
“……”夏云梨有点想发火了,“那你刚都出门了,为什么只买糖?”
“想吃那个。”
夏云梨:“……”
“你不是和我说,不喜欢吃软糖吗?”
顾约淮语速温吞:“想吃和不喜欢吃,不一样。”
“?”
她现在是在正常人对话吗?顾约淮要不是烧傻了,平时都说不出这种话。
夏云梨不由分说,握紧他的手腕,“跟我去医院。”
他蓦地疯狂咳嗽起来。夏云梨都不敢说话了,连忙抚他的背。等他稍微缓过来,她强调:“很严重,和我去医院。”
顾约淮的声音含混不清,“不想去。”
非常……执拗。
夏云梨瞧他偏执的眉宇,也拿他没办法。她这么点力气,也不可能扛得起一个大男人。
夏云梨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手腕遽然被顾约淮捉紧,“你去哪?”
顾约淮的嗓子发紧,听着竟然有些不安的样子。
“拿东西。”夏云梨疑惑回头:“怎么了?”
顾约淮的神色稍松。她没注意看,挣脱开他的手,然后拉开电视柜的抽屉,拿出医药箱,将退烧贴拿了出来。
她又走回沙发,不容置喙,让顾约淮躺下。她利落地撕开薄膜,敷在他的额上。
顾约淮的肩膀瑟缩一下,睫毛抖动。
沙发都快容纳不下他的长腿,她提议:“要不你躺床上吧。舒服点。”
他摇头阖上眼,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
夏云梨悠悠地叹气,今晚是绝对回不去了。
物理降温需要时间。
她想让顾约淮捂出一身汗,这样好得更快。于是她来到主卧,开灯。
卧室一亮。
顾约淮的卧室很大。
落地窗的帘子拉了一半,挡住了灯火通明的夜景。北欧式的铁架床,灰黑色的床单,基调像他给人的感觉,淡漠自矜。
床头躺着一本被翻开书。
夏云梨定睛一看,封皮像是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
还真是文青人设不改。
夏云梨没有再往深看,她扫了一圈,床上的被褥刚被她拿走了。她发现卧室进门的右边,有个小门,她猜测是衣帽间,里面应该有放被褥。
夏云梨想拧开门把,却发现被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