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的不独是他。
大殿之上,先是雅雀无声,而后轰然如沸。
他们的州牧死了?
众目睽睽之下,琦瑛妃面前,被一个侍女给杀了?
或者干脆就是琦瑛妃授意……
不待反应,擐甲执兵的内卫进了内殿,接着响起一阵呛啷抽刀声,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殿上瞬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姜佛桑端坐位上,仅瞥了眼身首异地的梁集。
目光扫视之处,众官吏噤若寒蝉、纷纷垂首。
“菖蒲。”
菖蒲手执绢帛上前,展开来,历数梁集罪行……
梁集的属官们逐字逐句听完,噗通跪了一地。
有人张皇失措,有人面如土色,有人汗出如浆,有人茫然若迷……
这一晚,琦瑛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杀梁集后定其罪,既快又狠且粗暴。
这一晚,东宁大小官吏全都聚集在行宫为琦瑛妃庆贺生辰,以致内城空虚。
这一晚,伪装后的东宁军顺利入城之后,兵分三路。
一路根据舆图标示迅速占领州衙包围州牧府;另一路在城中暗线地配合下,里应外合迅速夺取了城中各据点高地;第三路直奔行宫而去……
夜色中火把逶迤如龙。
州城的百姓还在睡梦中时,容奇州已经悄悄变了天。
萧元度率兵直入行宫。
众官吏已被暂时“请”去了别处,除了廊下缓缓踱步的姜佛桑,再无一人。
她忽而停步,望向入口——
一道魁伟轩昂的身影正阔步而来。
见了她,那身影一顿,加快了脚步。
姜佛桑提裙下阶,奔他而去。
安然无恙的姜女翩然到了近前,萧元度难忍澎湃的心情一把将人拥进怀里,提了好几日的心这才真正放下。
良久,两人分开,深深凝望着彼此,携手进殿。
“我以庆生为由给军中将士赐了酒,不出意外的话,现下应当喝得烂醉如泥,还有令符,菖蒲有没有给你?”
“嗯,我已让休屠持令符带人过去。放心罢,城外留了一部分人手,军中又有你安插的亲信,不会出岔子。港口也已尽在控制,纵有漏网之鱼,断了出海之路也只能等死。”
萧元度忽然拧眉停下,不赞同地看着她:“不该如此冒险。舆图我已收到,计划也已悉知,你大可甩手走你的,余下的事交给我,区区一个容奇州,还怕我拿不下?”
收到她的密信后,萧元度这些天当真是寝食难安,再难打的仗也从未如此过。
深怕有丝毫闪失,姜女毕竟是在梁集的底盘上,梁集万一狗急跳墙……
姜佛桑于灯下端详他,甲胄在身,腰悬配刀,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我不担心你攻之不克,但我留下,咱们配合,能更快、更稳当,岂不更好?”
拿出帛帕替他将血迹擦拭干净:“你不放心我,我又何尝放心你。”
静流暗涌尚且如此惊心动魄,他深处枪林箭雨之中,终归不是真得铜皮铁骨,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他便能少一分凶险,也可将各方伤亡减至最低,将士的、百姓的……接管后的阻力也小一些,何乐而不为。
心底暖流鼓荡,萧元度抓住她那只手,紧贴在自己侧颊上,不再多言。
这一夜只是开始——
顺利接管了州衙与营寨之后,翌日,安民告示张贴了满城。
接下来梁集同谋以及占南国人在城中的据点也面临着清洗……
姜佛桑已盘桓太久,不能再逗留,便把这些事都交给了萧元度来处理。
但名正才能言顺,遂下令在选出新州牧之前由萧元度代领容奇州牧,同掌东宁容奇两州军政。
在离开容奇的当天,她把事情首尾以及自己先斩后奏的原因尽书纸上,与搜集到的如山铁证一起谴人先行送往王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