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让他们发现了踪迹?”扶罗韩嘀咕道,他很容易将目光盯着细枝末节的东西,丝毫没有考虑到主动出击的事。
有一个人突然大喝一声,在座众人里除了扶罗韩,就属他的部众最多,如今他看扶罗韩犹豫不决,立即站了起来先声夺人:“事已至此,也只能主动攻击了,大人,快下令吧!”
几个小部族的首领闻言都开始争抢先锋,只有抢到了这先锋军的位置,日后分战利品时,他们这些小部族才能多得多一些好东西。
扶罗韩的儿子泄归泥不满道:“我家阿爷都还没张口,你在这说些什么?!”
那大汉显然没讲泄归泥放在眼里,不屑道:“我不说,大人也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不然,难道还会让我们退走不成?”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泄归泥愤恨不已,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治下宽容的扶罗韩止住了。如今箭在弦上,再多说也无用了,只好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对方的建议。
众人各自决定好明日出战的先后,随机开始了宴会,在战前热热闹闹的吃喝一顿。而在大帐的另一侧角落里,扎着几只简陋的帐篷,外面有不少鲜卑人把守,这里正是关押汉使的地方。
即便有轲比能的几次催促、劝说,心存胆怯的扶罗韩还是不敢彻底与朝廷撕破脸。杀汉使的事他不敢做,又不能放,后续该怎么办,扶罗韩也没個主意,只得随军关押着,宛如鸡肋。
马岱从帐门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奴隶,手里捧来一点吃食,放在许靖、法正等人面前,小声说道:“我听到他们说话,仿佛是明天就要突袭我军了。”
“我也听到了。”法正拿起一片肉,放在嘴里嚼着:“听这歌舞声,他们在预先庆祝明日大胜呢。”
许靖将手藏在袖子里,怀里抱着髦节,叹道:“诶,是我无能,早知如此……”
他这些日子长吁短叹、悔不当初,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法正等人都听厌了,也不好说什么。所幸的是许靖紧抱着髦节,打算效仿苏武,没有乞降求饶的意思,这倒是让法正等人敬佩几分。
“看他们这样子,像是……我们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实在是……哼!”马岱站起来有些暴躁,本来好好的一个立功的差事,居然搞成这样,让他恨不得现在死了才好。
“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法正慢条斯理的吃着肉,再捏着一点干茶叶来混嚼着解腻,眼盯着面前那个送饭的奴隶:“你说是吧?”
马岱注意到法正不是在对他说话,猛然一惊,走过来仔细瞧那奴隶的样貌,惊道:“你是汉人?”
“是,在下是襄国公主的随嫁侍从,也是朝廷绣衣,奉命刺探鲜卑军情。”那人抬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深陷的眼窝中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出嫁的队伍被扶罗韩劫走,在下沦为奴隶,这几日总算能找机会与诸君相见……只是不知道郎君是如何知道的?”
“奴隶的眼睛不是你这样的。”法正将手在地毯上蹭了蹭,这几天的囚徒生涯让他的行为也变得跟胡人一样粗鲁了:“我以前结交过剑客,他们走路时,如果不手按佩剑,剑就会在腰间摇动,所以走路时与常人相比,都会偏一些,你刚才过来时就是如此。”
其实还有话法正没说,朝廷远嫁公主,是为了控制外邦,所以不可能不派密探,鲜卑人俘获公主的队伍,也不可能不拿人充作奴隶。这样,就迟早会遇上他想见的、以及想见他的人。
那绣衣由衷叹道:“不愧是法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