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整夜。这是第一次胡吱醒来时,司空还在睡。他整个人窝在司空怀里,手环抱着对方的腰。
胡吱在温热的胸膛蹭了蹭,顺手从亵衣衣摆处伸进去,摸了一把薄而有力的腹肌。司空没有醒,胡吱露出得逞的笑意,手来到后腰,捋着脊椎骨节一点点向上数,还未到肩胛,被司空反手按住。
“别动。”司空从未有过的严厉呵斥。
胡吱被凶得一头雾水,不悦地撒手撤离,未发觉司空片刻的无声喘息。
司空迅速起身下床,背对胡吱,语气平平道:“雨停了,我去整理院子。”
火急火燎地披上外衣,转眼没了身影。
院子里的水积了浅浅一个脚面,司空用铁铲挖出一条排水道,水顺着水道流出。青菜已长得绿油油,叶片茂盛。司空拔了几棵青菜,又取了前几日腌制的咸鱼酱,一同爆炒,味道鲜咸中带一丝清爽,融合得恰当好处。
待胡吱洗漱好,两人一同用早饭。
“窗台上有一尾小白鲢,我不记得我有捉到鲢鱼。”司空道。
大口吞饭的胡吱被呛得不清。司空连忙递水过去。
胡吱喝水,道:“我昨日在大河边捉的。”
司空:“回来时,你手上没有东西。”
“……也许是昨夜水神送我们的。”胡吱打哈哈。
胡吱嘴里没半句真话,司空习以为常。胡吱不像他所见到的任何人,充满生动而神秘的气息。司空并不害怕,也不打算深究:“那晚上拿它来做汤。”
“不可不可。我要养起来的。”胡吱连忙说道。
“好。”司空点头。
胡吱放下勺子,伸出手指挑逗司空的下巴:“阿空弟弟,我发现你最近有在变乖哦。怎么我说什么,都是好呢。”
司空拍下他的手,无语道:“正经吃饭。”
“无趣。”胡吱撇嘴。
说着无心,听着却生起一丝不安的愁绪。他是否过于无趣了?
雨天过后,到处泥泞,司空不打算出门。
用水润湿茅草,茅草变得更加韧性。司空用麻绳做口径,茅草杆在外,茅草叶搓成短绳,用手结扣,形成半菱形的空眼,不断往下接茅草编织。
司空的手法极快,胡吱很是好奇地搬了小木凳,坐在面前,托着下巴思忖:“你在干什么呢?”
“编制蓑衣。夏天到了,往后下雨的日子多起来,蓑衣用得到。”司空说道。
“那你教教我呗?”胡吱说道。
司空便把动作放慢很多,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解说。
就在此时,刘修明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司哥、小吱,你们可有被雨淋到?”
胡吱被刘修明的声音吸引,笑吟吟地开门。
司空不悦地皱眉,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我听说,昨晚上大雨把赵村正的房子冲塌了。赵村正不顾邻居的抗议,故意把自家房子的地基垫高好几寸,大门也比别家高出不少。以致于每年下雨,隔壁屋子内水淹过小腿,他家却干干燥燥。缺德得要命!
这一次,邻居家没有事,偏偏是赵家的房子给冲塌了一半……你说邪门不邪门?大家都说,他执意要抽干小龙塘,所以遭了水神惩罚!”
刘修明兴致冲冲地说着从母亲那里听来的八卦。
“还有这等奇事?”胡吱意味不明地笑。你们失去了水神的庇佑,却毫无所知。
“可不是嘛!你要不要去看热闹?赵村正一家正在哭爹喊娘呢。”刘修明道。
胡吱轻蔑地摇头:“有何可看的?无非丑态毕露。”
“小吱说得对。”
刘修明见此处行不通,拿出腰间弹弓:“我新做了个弹弓,送给你。雨后的麻雀最笨,我们去打鸟吧!”
胡吱眼前一亮,摆弄起弹弓:“就凭这玩意,真能打鸟?”
“我示范给你看。”刘修明掏出准备好的石子,眼睛瞄准屋顶破落的动口。唰地一下,石子从洞口飞了出去。
胡吱顿觉有趣:“好厉害!”
司空在揪断好几根茅草后,终于出声:“我能试试弹弓吗?”
胡吱把弹弓递给司空。
刘修明不情不愿地说道:“嗯……虽然弹弓是小孩子玩意,要想射得远,需要很大的力气,准头也要练……小司哥瞧着文文弱弱……”
杨树顶端的枝桠上,一只肥圆的麻雀正梳理着羽毛。
司空起身,不用瞄准,撑开皮筋,射出石子,麻雀坠下。
胡吱跳起,一溜烟跑到树下捡拾。石子嵌入麻雀咽喉,瞬时毙命。
“吃烤麻雀!”胡吱开心道。
“一只小小麻雀哪里够吃?”刘修明从司空手中抢过弹弓,“我知晓村东树上有一窝喜鹊,又大又漂亮。肉多可以吃够,漂亮的尾羽还能用来做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