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你不喜我,我本想离开……可走了许久,又不知不觉走回了这里……我真的没有家。”
胡吱的声音轻缓中带着苦涩,生动地诠释什么叫无助又绝望的脆弱感,让人禁不住怜惜。
司空顿了顿,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会再赶你离开。除非……你主动离开。”
不等司空反应,胡吱紧紧抱住司空,微微发颤的身躯,似乎在默默哭泣。
司空僵硬在原地。他还不习惯有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然而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他等得发冷的身躯感受到一丝贪恋,没有第一时间推开。
司空将胡吱午睡弄得凌乱的床铺重新铺好,重新安排新的住宿习惯:“你睡床,我睡桌子。时间不早了,我打些清水,你早点洗漱休息。”
胡吱毫不客气地坐在床边,噙着酒窝,圆润可爱的双眸满满都是期待:“啊,走了好久的路,真的好累。如果能温水泡脚解解乏,再好不过了。”
“好。”司空无奈应下,油然而生一种认命的无力感。
……
夜深人静,胡吱睁开双眸。
司空长长的腿无处安放,大半身子蜷缩在小小的圆桌上,双眸紧闭,眉头微微蹙起。
胡吱幸灾乐祸:“难道是梦见了我。”
胡吱悄无声息地走近,手倚桌子,托着下巴,凑近司空看。司空脸型俊朗,因为削瘦,更觉锋芒毕露。如果端着脸,倒真有唬住人的气势。可惜,他遇到了胡爷爷我,制得服服帖帖,丝毫不敢有怨言。
司空的睫毛长而密,又翘起分外好看的弧度。胡吱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轻轻戳,玩得不亦乐乎。他朝着司空的脸轻轻吹气,问道:“司空啊司空,你的愿望是什么啊?快点告诉胡爷爷我啊。”
司空的双眸缓缓睁开,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眼中,仿若藏了无数的星辰,温柔而静谧。胡吱的心脏瞬间跳动不已,这双眼睛,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希望你能乖一点。”司空无奈开口。
“你……你……你没睡!”胡吱震惊地跳起身,夹着尾巴慌忙窜回被子,盖住了头,掩盖自己如雷的心跳。狡诈的人类竟敢装睡哄骗胡大爷。
司空皱眉:赤脚下地又跳回床,床单该洗了。
晌午的阳光晒屁股,胡吱终于睡醒。
他跳下床,伸了个懒腰,眼前被人递过来一双洗得发白的布鞋:“不要赤脚踩地。”
胡吱幻化为人形时,本身的红色皮毛会幻化成一袭红衣,脚穿的是暗红色的靴子,如果他想改变,也可随心意转变形式和颜色。这大概是上天知晓妖怪化形的尴尬,从本源记忆里就带来的术法。
但是胡吱为了报恩,从蒋嫂家随手穿了一套小哥儿的粗布旧衣鞋。两天折腾下来,鞋子沾满了泥,衣服也被撕坏半边袖子。
“鞋子是我的旧鞋改的,是干净的。我改了一身亵衣亵裤,留你换洗。另外,改小了两身旧色灰衣,留做平常穿换。”司空把衣物整齐地叠放在床头,随后转身出了房。
“小崽子莫不是神仙?一眨眼的功夫变出这么多衣裳。”
胡吱啧啧称奇,换上衣服鞋子。虽是旧衣改的,却干净无渍,有皂角的清香。而且司空选的都是自己最好的衣服,料子不是粗布,而是棉制,穿着也比起之前的粗布要舒适很多。
胡吱整理袖口,发现袖口上绣着一只纯白色的老虎,老虎绣得栩栩如生,半眯着眼睛,尾巴打着圈,十分可爱。
胡吱怒了!气势汹汹地冲出门外,质问司空:“你为什么给我绣老虎?”
司空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下:“你不喜欢吗?老虎张牙舞爪时凶悍,安静熟睡时可爱。”
“哼!一点都不可爱!我最讨厌老虎!尤其是白色的!你之前差点被老虎吃了?你还说老虎可爱,你有病吧!”胡吱气恼。
“你怎么知道我差点被老虎吃了?”司空眼神骤变。
胡吱摸摸头,装傻道:“我听村子里人传的,你不是在月桥山走丢,差点被老虎吃掉吗?”
司空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村民不可能知道,你在说谎。”
虎口脱险太过匪夷所思,就连他自己的记忆也模糊了。所以司空回到司权家时,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没有村人知晓。而事发当时,他记得只有自己一个人。胡吱又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