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双亡,兄弟姐妹皆死无葬身之地。你说你想让我喊你什么?”胡吱掏掏耳朵,笑问道。
谁还想当爹?怕不是被咒死。赵三点不禁打了个冷颤,嫌弃地摆手:“走走走,太晦气了,不卖给你们!”
胡吱怒气陡升,右掌啪得一声摁在柜台上,光滑的柜面顿时陷落出手掌模样。赵三点咽了咽唾沫,抖着声音道:“我这就去取。”
赵三点差点吓破胆,哪里来得煞星,惹不起惹不起,手脚麻利地打包起胡吱所用之物。
司空在一旁看得惊奇,赵三点仗着村正是他三太爷,在村子里嚣张惯了。胡吱蛮横,吓得人家腿脚发软。
他凑近胡吱耳边,小声问道:“你没亲人了?”
“怎么?怕我克你?”胡吱挑眉。他不是天生灵狐,而是被福神点化,始有妖格。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在他被福神送回山林之时,父母兄弟皆被吃掉,喂了野兽肚子,自然无葬身之地。后来,他随师父一同修炼至今。
“没有。”司空慌忙摇头。只是觉得胡吱确实可怜,虽然胡言骗语,不知真假。
“算你识相。认识我,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胡吱得意洋洋。
那厢赵三点点好胡吱的一应物品,顺手还送了个装东西的提篮,赔笑说道:“诚惠一贯钱。”
胡吱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荷包。荷包的用料是农家常用的青麻布,上面绣的兰花,针脚考究,清雅精致。这是司空自己绣的荷包,里面装了全部三百文身家,在来的路上,司空给了胡吱。
胡吱拿出一枚铜板,放在柜面上,转身要走。赵三点急忙抓住胡吱的手臂,也不嫌晦气了,急切地问道:“你这是抢劫!”
胡吱不耐地甩开:“这不是一吗?”
“一贯和一个能一样吗?想白拿可不行!”赵三点梗着脖子说道。
司空见胡吱一脸懵懂,无端生出一种猜测,这小哥儿想必连一贯钱其实是一千文铜板的常识都不懂。
“一贯等于一千文。”司空小声提醒。
“一千啊。”胡吱恍然大悟。他咳嗽一声,装模做样地说道,“一贯钱等于一千个铜板,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和老板开个玩笑而已。”
司空忍笑,料定胡吱恐怕不如三岁小儿明了。
胡吱掂量掂量小荷包,问司空:“只有三百文呢,你还有没有铜板?不够啊。”
司空摇头,说道:“要不把油盐酱醋都退了,有米即可。”
“那怎么行?我坚决不同意。”胡吱瞪大了双眸,耳尖往后动了动。杨花序儿虽清香,吃一顿就够够的了。
“你快对我说,‘胡吱,请听听我的愿望,我希望有足够的钱财。’”胡吱说道。
司空愣住,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他同胡吱说想要银子,就会有银子了?
“快说啊快说。”胡吱催促道。
胡吱的双眸清澈而闪亮,充满期待地望向自己。司空无法,只好磕磕绊绊地重复道:“胡…吱……请听我的愿望,我希望有……足够的钱财。”
说完之后,司空顿觉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好蠢,还是在外人面前犯蠢。
大白天的,就许起痴人说梦的傻话呢。赵三点不满地说道:“你们莫要装傻充愣,一贯银子还付不起吗?你们可是司家。司空小子,你爹临死前,可是专门到我三太爷那里做了认证,留给你十亩地十两银子。你现在说你没钱,哄我呢。”
赵三太爷是一村里正,相当于一村之长。村中分家啊财产继承等等事务,若是有异议,都找赵三太爷解决。而司空父亲担心痴傻的司空无人照料,特意立了遗嘱,保证司空的权力。
“你傻时,这笔遗产由你大哥帮忙照料。现在你不傻了,分家了,不都得还你。”赵三点说道。
胡吱眼睛一亮,说财财就来。
“提篮先放这,我们取钱来拿。”胡吱将荷包重新揣回袖子,拉起司空的手直奔司家。
司空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胡吱的手不同他咋咋呼呼的性格,轻柔可爱,有一种软绵绵的肉感,像猫狗的爪子垫。他悄悄捏了一下又一下,不觉嘴角抿起一抹笑意。
胡吱察觉异常,回头瞪他:“笑个屁哦。你整整十亩地,十两银子全都被你大哥昧下,你还笑得出来?”虽然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司空收敛笑意:“我知道。”
“知道你不争个明白?”胡吱反手呼了他胳膊一巴掌。
司空被打了个机灵,不觉疼,却有一丝委屈:“我又种不完那么多地。”
“种不完不会找人来种?”
说罢,想起司空的性格,胡吱问道,“你是不是宁愿不要,也不愿与人争论?”
司空沉默。
“好嘛。”胡吱大叹一声,心想这是造了什么孽,碰上个乌龟性格的恩人。估计将金山银山塞到司空手里,司空仍然会过得一贫如洗,因为这个人不会去花啊!
胡吱兴师问罪般带司空直冲到司权家,正赶上司家人吃午食。桌上摆着一盘辣炒鸡、两盘大大圆圆的四喜丸子,还有两三碟青菜,一家三口一人一碗白米饭,莹白的大米闪着温润的光泽。
胡吱眼泪从嘴角流下。他转怒为喜,奉上可人的笑容。
“大哥大嫂,吃饭呐~~~”胡吱嘴角含笑。
司大嫂阴阳怪气地道:“昨夜洞房花烛,恭喜弟弟弟妹。”